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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驚變
經過一番爭執,最後拓跋征隻得同意讓兩百精兵護送她回平城。他們裝扮成普通商人模樣,僅兩天一夜就抵達了平城。
因前方戰事告急,平城在日落前會關閉城門,鈺兒一行人匆匆趕到平城城門時,城門附近已無行人。鈺兒內心焦急,飛馬揚鞭直入城門。
入得平城,她疾馳一陣,陡然發現平城看上去尤其沉寂。街道上沒有行人,幾條大道上,往日商販林立,行人如織,今日卻死氣沉沉。
鈺兒心頭掠過一絲陰影,她攬住韁繩,調轉馬頭回頭張望,隻見城門赫然緊閉,一行手持長戟的兵士從一旁的小巷中向著他們一行人急速衝了過來。
奇怪,難道守門將士誤把他們當成可疑敵軍了?那為何適才不在城門口處盤問攔截,而要在城內圍堵?
鈺兒駐馬默默地看著那隊一身胄甲的守城兵士衝到她麵前,擋住他們的去路。
難道平城有變?
這個想法赫然閃過她的腦海。她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幾百名手持劍戟的兵士。一陣寒意陡然升上心頭,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腰間的絕月劍。
“大家小心了,這裏有埋伏。”她側身對一旁的樊丁和將士們低聲說。他們這兩百人,個個都是數一數二的勇士。
“臨川王妃,哦不,是,鈺昭儀,別來無恙啊?”一個聲音從一旁傳來,但這說話鼻音頗重的腔調似曾相識一般,鈺兒蹙眉尋聲望去。
隻見一人,瘦削身材,著錦緞五品官服,眉疏眼小鼻長,顴骨甚高,鼻翼時不時的張翕。鈺兒望著他,倒愣了一下,此人在哪裏見過?
“卑職楊郢!見過鈺昭儀!”他在馬下躬身施禮。
楊郢?這個名字似曾聽聞,鈺兒突然想起來了,是去歲重陽節,她跟舒冷風在荊州街道上碰到的那個落魄戶,當時舒冷風還出銀子幫他還了客棧的房錢。怎會在這裏碰到此人?
“幸會!楊大人也到平城來了?”鈺兒盯著他身上的五品官服,心中暗自納悶。
“楊郢幸得太尉大人賞識,到了平城,給大魏朝廷效犬馬之勞!臨川王妃,哦,不,鈺昭儀不也是一樣嗎?”他一臉嘲諷地說。
“大膽狂徒!”一旁的樊丁氣不過,拔出腰間利刃。
鈺兒向樊丁使了一個顏色。他漲紅了臉,退到了一旁。
鈺兒注視著眼前越聚越多的守城兵士,心不停地在收縮:太尉大人?難道這些人是拓跋曆派出來的?拓跋曆占領了平城?他不是率領兩萬大軍去駐守懷朔鎮了?難道他帶領著那兩萬人馬殺回了平城?那尹淩飛呢?征兒之所以派小飛跟著曆兒,還不是以防萬一?
一時間,她心中疑雲密布,轉念又想,為何她與征兒都未收到青鳳先生的飛鷹傳書?莫不是,青鳳先生也遇險了?
一陣陣的後怕在心頭越聚越濃,她頓覺手腳冰涼,連呼吸都局促了起來,額頭卻滲出了陣陣冷汗。
“來人——捉拿叛臣賊子,杭澄鈺!”楊郢抄著手,往一旁站立,朝身後的兵士將領一揮手。“留下杭澄鈺一個活口,其他人等,格殺勿論!”
“大膽!楊郢!我乃大魏朝廷欽奉的鈺昭儀,由大魏皇上親自加封,持大魏後印!誰敢靠近!”鈺兒做勢撫了一下腰間,杏眼圓睜,怒喝道:“大魏祖製,帝不在朝,持後印者為大!”
楊郢明顯一愣,眾兵士也都麵麵相覷,手中的兵刃也僵在了半空中。
“精彩、精彩啊!真是個巾幗英雄!”幾擊掌聲赫然傳來,麵前的兵士豁地讓開一條甬道,從裏麵踱出一個身穿絳紗九章朝服,腰係蹀躞帶的人,身量樣貌初看上去,居然與拓跋征如此相像。他嘴角銜著輕蔑的微笑,臉沉似鐵,目光如刀般銳利劃過鈺兒的臉。
鈺兒蹙眉瞪著他,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曾如兄弟般親密無間,如今……她忽地有了種刹那間的恍惚,連握著絕月劍的手都抖了起來。
“曆兒,你這又是何苦?”她由衷地問,心中還尚存一絲僥幸。他畢竟是明姑的孩子,是征兒的胞弟。
“何苦?哈哈——哈哈哈——成王敗寇!帝王霸業莫不過如此——”他揮臂,仰天長笑。
鈺兒不忍看他,低下頭時心裏卻一片冰涼,連最後一絲僥幸都灰飛煙滅。心頭漸重的淒涼感已迫得她無法喘息。
“人在做,天在看!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曆兒……”她喃喃道。也許,這就是征兒給自己五萬大軍的原因?自己卻辜負了他的一番苦心,顧此失彼。她舉目淒涼地望了一眼平城的街巷,夕陽將下,泱泱都城籠在晚霞中,把層層屋頂暈成赤血的褐紅色,汪洋血海般的滿目皆是。
“天?天在何處?我的那方天早就舍我而去,我現在就是要找回屬於我自己的那塊天!”他握緊了拳頭,目光驟冷似寒冰,他負手矗立,眯眼上下仔細打量著鈺兒。鈺兒不由握緊了韁繩,僵直了腰背。
“倒是你,阿妹,我甚是欣賞你的膽識,居然連鬼穀道這種地獄都敢闖。真是天下之大,沒有你杭澄鈺不敢去的!不敢做的!我倒真是該慶幸有你這麽一個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阿妹!不過,”他低頭撫弄了一下鴉青蟒紋的狐腋箭袖袖口,言語中陰氣頓起,“這次,我倒要看看,我的阿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能耐!”他蹙然抬頭,白了鈺兒一眼,朝後一揮手。
忽地一個重物飛出,直擊鈺兒的後腦。她頓覺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驀地一黑,翻身跌到馬下,不省人事。
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