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魏宮風雲
1. 昨如夢
鈺兒猛地睜開雙眼,過了許久才看清這個明亮的世界。刺痛耳膜的是尖銳的鳥鳴聲。她著幹爽潔白的中衣,躺在一張碩大舒適的床榻上。床上籠著層層帳幔,恍惚間,似看到屋內燃著取暖的炭火,溫暖如春。
這是何處?她暗自問自己,不象是淩霄宮自己的臥房。她虛弱地想要坐起身來,手臂卻不聽使喚,卻隻頹廢地觸動了一下帳幔。
“公主醒了!拜見公主”帳外突然有人喊道,似快步走了過來。
紅杉舉著盛滿苦澀藥汁的湯匙,慢慢送進鈺兒的嘴裏。
“啟稟公主,陛下欽定的禦醫馬上就到。已經去知會尹夫人了。”紅杉說著,把手中的茶盅遞給一個小宮女,往鈺兒嘴裏塞進了一小塊桃脯,執起一塊溫熱的濕帕仔細擦拭著鈺兒的臉頰和脖頸。“不知公主想吃些什麽?廚房準備了些米粥。哦,她叫紅螺,是尹夫人起的名。”紅杉指著一旁圓臉的年幼婢女說,她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光景。
紅螺忙躬身行禮。
鈺兒略點頭示意她平身。然後,暗啞著喉嚨問紅杉,“這兒是哪裏?”
“平城魏宮。”紅杉一臉興奮地說,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索性低頭湊到鈺兒的耳邊,悄聲說:“公主殿下這一病又是六、七天。”紅杉說著一雙杏目裏,含了淚花。“那天我們一幹人尋遍了整個淩霄宮也找不到公主,都急死了。尹夫人急得直哭。幸虧那天皇上及時趕到,陛下一聽說您不見了,就急急往後山跑。不顧天寒地凍,縱身跳入長恨江中救了您。陛下全身都濕透了,一直抱著公主從後山跑到了琴音殿,陛下凍得渾身顫抖,顧不得自己更換濕透的衣裳,卻堅持要我們先給您用溫水擦拭,再入熱湯沐浴。這幾日皇上……”
“公主殿下剛剛蘇醒,你為何跟她這許多話?”一個自視威嚴的聲音在紅杉背後響起。
紅杉吃了一驚,立刻低頭、直起了身子,怯懦地站去了一旁。
“把幔帳拉開。”鈺兒顰眉吩咐道,一旁的紅螺忙把枕頭堆高,讓鈺兒斜靠著。
“拜見朝熙公主,奴婢剪秋,早年在太子府侍奉。今受太後之命,調入朝熙宮服侍殿下。”鈺兒尋聲望去,是一個衣著得體,長著一張長臉的中年婦人正朝她施施然行了大禮,跪在地上。
“剪秋?”鈺兒遲疑地重複著。她雖在宮裏呆的時間不長,可小把戲倒略知一二。
“是,奴婢在。”剪秋揚起臉,那眼成了兩道灣,臉上堆了諂媚的笑,“公主久病初愈,連皇上臨行前都反複叮嚀我們要好生伺候。公主才醒,怎可被這些不知輕重的小丫頭妄言蠱惑?擾了公主殿下的清淨呢?”
“哦?”鈺兒抬眼端詳著她的臉,緩聲道,“既是久在太子府上侍奉,不知剪秋有何擅長?”
“老奴尤擅針線,而且,奴婢在東宮多年知道許多事故、禮儀和規矩。故此太後特意叫我來,說新來的朝熙公主也許需要老奴。”剪秋一板一眼地說。
“嗯。”鈺兒似未聽懂剪秋的話,引袖打了個哈欠。“紅杉,幫我把帳幔放下,枕頭放平,我困得很,又想睡一會兒了。去給尹夫人帶句話,她身子不便,不必急著趕來看我。”
話音剛落,紅杉走了過來,幫鈺兒放平了枕頭。
鈺兒倒頭就睡,再醒來已是午後。她翻了個身,隱約還看到那個剪秋跪在那兒。鈺兒喊出了聲,“紅杉——快扶我起來,掀開帳幔。”
紅杉低頭忍著笑,躬身扶起了鈺兒。
“剪風……”鈺兒探尋地望了紅杉一眼,“瞧我這記性。”
“剪秋姑姑。”紅杉畢恭畢敬地說。
“哦,剪秋,平身吧。我困頓多病,怠慢了。”鈺兒說完,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公主言重了。”剪秋嘟囔著,臉上卻不敢顯出任何不悅,隻把嘴抿成了一條線。她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為跪了太久了,腿腳麻木,剛站直了一條腿,身子居然朝前一衝。一旁的紅螺嚇得忙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於摔倒在地。但盡管如此,她也扭到了腳腕,疼得瓷牙咧嘴,瞥了一眼鈺兒,一臉的惱怒憋屈卻又不敢吭聲。
“剪秋姑姑,身體老邁,行動不便,就多呆在自己房間吧。如有什麽需要,自會請剪秋出來。”鈺兒瞥了她一眼,隻見她垂頭耷腦地站著,臉發白,“看樣子,您也是沒法一個人走回房間了,紅螺,扶姑姑回她的房間。”
“是。”紅螺低頭行禮。
“多謝朝熙公主,老奴告退了。”剪秋一臉的難堪,僵硬地施了一禮。被紅螺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皇上呢?”鈺兒見她走遠了,小聲問紅杉。
“我也是偷聽來的,據說是去巡幸陰山了。對了,尹夫人在外間等您一起用下午茶呢。”紅杉道。
“更衣,叫她進來。”鈺兒忙說道。
鈺兒與采薇坐在餐桌旁,鈺兒久病初愈,隻能喝些粥品,但她覺得胃口甚好,兩碗粥入肚,倒來了精神。抬眸仔細打量著采薇,才發現她臉色蒼白,愁眉不展。
“是不是有孕在身就睡不好?看你精神這樣差?”鈺兒放下手中的碗,輕聲問道。
采薇隻喝了些茶水,麵前的點心小菜一點兒都沒碰,她搖搖頭。
鈺兒蹙眉凝視了她一會兒。衝著紅杉和紅螺揮揮手,“你們都出去吧,在門口守著,不要讓外人進來。”
鈺兒拉著采薇的纖纖玉手,悄聲問,“采薇,到底出了什麽事?如此憂愁?你我好歹共過生死,也是姐妹一場。”
采薇垂首,好一會兒她才抬臉看著鈺兒,眸中閃著微光浮動,“鈺兒,我隻讓你一人知曉。這孩子是晉王的。雖我承蒙聖恩,皇上賜我夫人的名號,但,他從未宣我侍寢。你初到淩霄宮終日昏睡。那日他來探望你,我向他稟報已懷孕三個月。他沉默了半晌……”
“怎麽會這樣?晉王的?”鈺兒倒吸了一口冷氣,大吃一驚,“皇上怎麽說?”
“他問我有何打算?”采薇苦笑了一下,“我說我想生下來。”
“為何?”鈺兒盯著采薇蒼白的麵容問道,“你還年輕貌美,為何要生下來?你知道那是晉王的孩兒,你、我……”鈺兒硬生生吞下去未說出口的話,你我本合力誅殺晉王,現在你卻要為晉王孕育子嗣?
“我明白。我亦知曉看在你和小飛的份上,即便我懷了晉王的孩兒,陛下也會暫且容忍。但,這男女間的事,我又如何啟齒呢?”采薇詞不達意地說,“其實,所有他能做的,他都已做了。這個孩子恐怕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了。你可明白我,鈺兒?”采薇滿臉的祈求,眼前卻浮現當日在淩霄宮琴音殿中的情景。
蒼白的日光斜照入琴音殿,采薇跪倒在地,低聲向拓跋征說:“啟稟陛下,妾想生下這個孩兒。如是男孩兒,交由陛下處置。如是女孩,請容我與她一起入白雲庵,青燈黃卷,共渡餘生。”
拓跋征負手立於雕花高窗旁,午後的斜陽經了長窗上糊的白色綃紙,投下來的隻是淡白的灰影。把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映在灰白石板上,更顯的突兀與孤寒。拓跋征沉默半晌,才低聲道,“鈺兒視你為姐妹,現在恐怕是她一生中最難熬的日子了。她需要你的安慰。寡人斷不是個相信偶然的人。”說到這兒,他驀然轉身,冬日寒陽的微弱光熙中,他雙眸幽深冰涼地注視采薇片刻。
采薇不由抬眸驚鴻一瞥後忙垂首,她分明感受到他目光的銳利冰寒,不由地心頭猛一顫,如墜寒潭,後背陣陣發冷,手都不由得哆嗦了起來。采薇心中了然,原來自己與皇上之間隻隔了那麽一層紙,隻是他一直未捅破。
“可寡人的鈺兒卻相信,她相信自己運氣好,當日可以在千羽樂坊覓得親同手足的姐妹。寡人躑躅不敢讓她看到這個世界的真相。有時寡人在想,讓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被這些肮髒和謀劃所汙,也算我對她一廂情願的眷顧和寵溺。”他說完頓了頓。朝前走了幾步,抬手虛扶了采薇一把,“平身吧。既然鈺兒視你為生死姐妹,寡人定不會過於為難你。也希望你,亦不會辜負寡人。”
采薇雙眸已浸滿了淚水,她深知皇上未提及的還有弟弟尹淩飛。她隻低頭,聲音略帶顫抖道:“陛下浩蕩之恩,采薇無以回報!必不辜負陛下重托!”
可,這些話,她又如何跟鈺兒挑明?還是如皇上所言,讓鈺兒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鈺兒抬眸打量著鎖眉深思的采薇,“我不明白。你整日生活在陛下身邊,又何出此言?你也算為大魏江山立過汗馬功勞,他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把孩子打掉!你以為,皇上會容得下晉王的孩子在他眼皮底下成長嗎?那畢竟是叛臣的子嗣,你有沒有去打聽過,晉王的孩兒、妃子、侍妾、以及所有宮人均已被處死,連坐兩百餘口。采薇,你太糊塗了,”鈺兒深深歎了口氣,“立刻找禦醫!”
“鈺兒!它畢竟是我的血肉!我自知命薄卑賤,但與這孩兒無關,它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依靠。”采薇說著跪倒在鈺兒麵前,低聲抽泣。皇上那一席話的弦外之音已然明了,她永遠也得不到他的寵愛。此生,恐怕她隻有這麽一次機會,若是女孩,便可與自己相伴終生。
“執迷不悟!有這個孩子在,你就等於一直在提醒他,你是晉王的人。采薇,你,你不該如此優柔寡斷。現在算來不過六個月,你放心,我會找個好禦醫幫你打掉這個孩子。沒了這個孩子,你又是我的摯友,不怕沒有機會。采薇,聽鈺兒一句勸好嗎?”鈺兒伸手拉住采薇的臂肘,苦口婆心地說。
“機會?”采薇已滿臉淚痕,唇邊銜著如流水中飄搖著的殘花般的微笑,讓鈺兒看了心頭一痛。采薇轉頭定睛望著一旁燃著的炭火,雙眸淚花閃爍,呢喃道,“我倒真希望自己永遠沒有機會了。”
“采薇,你何出此言?為何我總覺得你琢磨不透呢?”鈺兒搖搖頭,“這裏是他的皇宮,我初來乍到,連個老奴都要來欺我。采薇,可否告訴我,明姑為何會突然身染重病?”鈺兒不由地攥緊了采薇的一隻手腕。
采薇掏出絲帕,擦幹了臉上的淚痕。“為了救皇上。”
“救征兒?為何?”鈺兒的呼吸都急促了,心提了起來。
“你還記得那個夜晚時分發作的蠱毒嗎?”采薇關切地看了鈺兒一眼,“那個蠱毒的唯一解法是,讓親人用血誘的方式,引開蠱蟲。”
“血誘?”淚水立刻湧上了鈺兒的雙眸,困惑地雙眸死死盯著采薇的臉,稍傾,眸光猝然黯淡了下來,“我明白了,為何明姑會幫我當夜逃離淩霄宮,支我去找荊州找師傅,她原來是故意要引開我以便舍命救征兒。明姑——”淚水無聲滑過臉頰。那個身穿藍色宮裙,佇立於瓊樓玉閣,身披孤月光華,如落地秋風滑過一曲揪心音律的身影,竟是永別。她又怎知,自那時起,她們將天人永隔?臨行時,她對自己囑托了那麽多話,自己卻完全不明白她的用意,一心隻顧著跟征兒慪氣……
“莫難過了,鈺兒。這是我們事後才知道的。皇太妃與鬼醫早已商議,沒有向我們透露一個字。那日,太妃親自教我和紅杉做了棗泥糕和魚頭湯。當時,我隻覺得有些不尋常,但看她神情自若又不敢多言。有天清晨,鬼醫說要治病,讓我們都在殿外候著不得入內,隻有皇太妃、皇上和鬼醫在裏麵,我們一直等到月亮都升上來了,鬼醫才精疲力盡地走出來。說,皇上情況很好。皇太妃需要我們多加照料。皇上很快醒來,對著皇太妃幾夜未眠。皇太妃氣息孱弱,清醒時就與皇上說著話。三天後,太妃就薨了……”采薇掏出錦帕幫鈺兒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她走得很平靜。最後我見到她時,她依然麵戴笑容,上天庇佑,她並未遭受太多痛苦。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是:此生無憾。”
“此生無憾?”鈺兒悄聲重複著,淚入口中卻如此鹹澀,“可,我沒了明姑、明姑,親如母,若摯友的明姑……”
許久,當陽光衰弱無力地從一旁的柚木橫窗中撒入屋內,鈺兒才慢慢止住了抽泣。金麒麟紋銅漏壺裏傳來悠悠水滴聲,似在不停催促著時間的步履。那輕盈如滴水簷下春雨淅瀝的落地聲,單調地重複著,一個徹骨痛心的滄桑在眼前耳畔流逝,陡然催老了韶華。鈺兒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卻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老了,她緩緩走到床榻,采薇扶著她斜倚在床頭。那個熟悉的身影卻始終在心中縈繞徘徊,讓她心痛得幾不能喘息……
“皇太妃的遺言,她不要入葬皇陵,不要封號,隻要孤塚一個座落在淩霄宮。皇上痛哭數日未眠,一日曾對我說,按漢人習俗,他需守孝三年。但,眼下,他卻不得以要去應付一切。他的痛苦又有多少人能夠體會?”采薇望著正在發呆的鈺兒,斟酌道,“此番皇上臨行前,曾召見我,他讓我跟你介紹一下宮裏的情形。讓我多與你為伴。皇上對鈺兒確一往情深。”采薇說著握住了鈺兒的手,“這後宮婦人眾多,跟陛下相處久了,倒也了解他的身不由己。”
好久,鈺兒才恍過神來,木然一笑。雖然身在魏宮,但她始終無法把自己當成他後宮的一員。她隻覺得自己是個過客,小憩數月便會雲遊而去。想到這兒,她言語裏竟帶著譏諷的味道,“後宮婦人眾多——你說吧。”
“去歲秋冬之際,皇上與胡夏和親,迎娶了胡夏三位公主。赫連公主是胡夏大王赫連勃勃的嫡親長女,就是現在的赫連皇後。”說到這兒,采薇歎了口氣,“她早已過雙十年華,端莊秀麗,但,隻有稚女的神智。正因如此,當時,皇上派使臣去胡夏商議和親時,赫連勃勃才另派了兩位公主一齊嫁來為媵。一位名赫連敏,據說是他們的十公主,被封為敏貴人。另一位其實是赫連勃勃的遠親,但與我朝尚書李順屬同宗,名赫連霜,被封為霜貴人。你知我朝慣例,皇後乃天命承佑,需要燒鑄金人以測吉凶。原本皇上無暇顧及封後之事,幾個大臣積極去張羅。最後赫連皇後通過了手鑄金人的占卜,故於去年冬,行了封後大殿,並與皇上一起主持了宗廟祭祀。”
“是嗎?”鈺兒有氣無力道。
“還有一個是太子征保母,魏太後的侄女,閭氏,封惠昭儀。聽說,她十五歲就嫁入太子府,育有一位公主10歲,名霖兒。還有幾個是來自於朝堂世家大族,椒房古夫人已故,遺子伏羅5歲。椒房弗夫人,剛誕下皇子翰兒四個月大,舒夫人和李夫人已有孕在身,另外,顧夫人、於夫人,楊夫人,樓夫人,再有一個就是尹夫人了。”說到這兒,采薇苦笑了一下。“皇太子晃兒,今年9歲,現暫居皇太後處。
“哦,我記得早在去歲皇上攻平城時,還有幾個太子的侍妾被推下了城牆。”鈺兒說著搖搖頭,“女人的命卻如此的卑賤。”
“另外,”說到這兒,采薇微顰蛾眉,“赫連皇後未執掌中宮,一直是惠昭儀執後印。前陣子,惠昭儀私自處死了赫連皇後的兩個宮女。宮女死狀恐怖,宮中流言甚盛,現暫由顧夫人執掌中宮事宜。”
“哦,”鈺兒苦笑一下,“女人多的地方自然不太平。對了小飛呢?”
“任禁軍綠羽軍右營統領,特賜驃騎大將軍品號。小飛年前已迎娶了琉璃姑娘,隻是當時我還在淩霄宮。”采薇說著俊俏的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皇上特許小飛每月來未辰宮給我請安,還在平城賜給他一所宅院,允我半年回去省親一次。”采薇笑著說,抬眸注視著鈺兒,幫她撫平身上的錦被,“看你累了,歇息會兒,我們有話以後慢慢說。”
鈺兒笑著點點頭,久病初愈,的確乏了,她緩緩閉上了雙眸。
偶然是指當初鈺兒偶遇采薇,居然采薇也是一個要刺殺晉王的複仇者。————征兒說的偶然是指這個。
征兒不相信鈺兒的運氣會這麽好,在千羽樂坊隨便碰到一個樂女,就能與鈺兒配合無間。
其實,你的猜測是對的。采薇是被人暗插進來的棋子。
——感謝跟讀,提問! 歡迎討論! :)
采薇的幕後者再過幾集會出來。要等一會兒哦。
哪裏不明白一定要告訴我!謝謝!
圖片要整理,等著哦。
不是你寫得不好,是我沒看懂。我沒看明白的是采薇。[好哇,玩得這麽開心,當貼些圖片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