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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孤注一擲
鈺兒跟著景庭走進了舒冷風的帳篷。
昏黃的燈光,隨著打開的帳簾而刮進來的風在不停的搖曳著,仿佛走入昏暗般的河底般的不真實。
可是,他卻一動不動,滿臉通紅地躺在床上。他上身裸露著,紅色的疹子遍布肌膚。胸口一纏著繃帶、紗布。風眠寸步不離地在一旁用冷水給他細細擦著身子。而他,已昏迷不醒。
“唉”,景庭歎了口氣,眼裏陡然流出了兩行熱淚。
鈺兒倒委實被舒冷風的樣模樣嚇了一跳。她萬萬沒想到,怎麽隻有兩天的光景,他就變成這副模樣了?她的心卻沒由來地似被針紮般得疼痛著。
她走上前,伸手搭在他左、右手脈搏上。他脈象紊亂,體內的毒與這熱疹病糾纏到了一起,擾亂了他的奇經八脈。假如運功逼毒,怕會崩裂他胸口的傷,引起大出血。既然太醫都沒有辦法了,她隻有孤注一擲,試試以前明姑教她的另一個辦法了。
“景庭,你帶幾個人去附近的河裏給我抓些水蛭來,用一些血腥之物包入稻草至於水中,就可以捕得到。然後,把這個方子給太醫看一下,沒問題的話,按照這個方子快去備幾副藥,立刻煎一副給我。再給我找一把幹淨的麥稈,放到鹽水中煮沸後濾幹給我。我還要一瓶酒和一副幹淨細尖頭的筷子。”鈺兒放下手中的筆,把藥方遞給景庭。
“是,我馬上去辦!”景庭說完轉身帶著風眠走了出去。
三炷香的功夫,東西全都找來了。
“你們都出去吧。爐子上再煎一碗湯藥,等一下我要用。另外,帳門關好,不要打攪我。”鈺兒坐在床邊,幫舒冷風又換了一塊濕毛巾敷在額頭。
這些方法,她曾經看到明姑用過,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她取出匕首,把自己的血滴進盛著水蛭的碗裏。水蛭立刻嗜血地吸了個幹幹淨淨,扁扁的身體微微鼓脹了起來。
她輕輕拆開他傷口上的紗布,傷口已經潰爛,發出腐臭味。她取出三隻水蛭放到他傷口上。水蛭立刻在他傷口上匍匐著,吸取著他傷口上的腐血。明姑曾告訴過她,水蛭可以幫助去除腐爛傷口上的潰爛,加快傷口複原。當時,師父季去染不知從哪兒一身傷病的回來,隻剩下半條命了。明姑晝夜不歇地照顧他,鈺兒則在一旁當下手。現在這幾隻水蛭多少吸收了她的鮮血,明姑說過,她的血可以作為藥解毒,或許對幫他緩解體內的翼荊毒有裨益。
片刻功夫,她用點燃的熏香,把黑黢黢的水蛭熏出來,一根根放回碗中。再用棉花蘸了酒,給他重新清洗了傷口,撒上創傷藥,仔細地幫他包紮好。
她撥開他幹澀緊閉的雙唇,用筷子撐開他微張的下頜,她用麥稈吸滿了藥汁送進他嘴裏,他卻不知吞咽,藥汁從嘴角流了出來。
她隻能再吸了滿滿的藥汁,把麥稈伸進他口咽深處,再把藥汁用內力吹入進他食管裏,沒再流出來。
麥稈不是很長,一次亦不能灌得太滿。鈺兒的唇碰到他幹澀火燙的嘴唇。第一次,濃黑的湯藥沒有從他嘴裏溢出來。第二次,他迷糊之間學會了吞咽。第三次,當鈺兒的唇靠近他的臉,把麥稈剛送進他嘴裏時,隻聽到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鈺兒”。
鈺兒一驚,嘴裏的麥稈差點掉下來。
定睛查看,他隻是在說胡話。
摸摸他的額頭依然很燙,她起身倒了一杯水,用麥稈吸了清水喂給他喝。一點點的,他似乎渴壞了,終於學會了吞咽,最後嘴張得很大。給他在身後墊了幾個靠墊後,她用勺子大口大口的喂給他。
趁他可以吞咽,鈺兒用勺子舀起景庭送來的藥,準備喂給他。他似乎嫌藥苦,第一口要吐出來。鈺兒捏住他的臉頰,湊近他的耳邊說:“不行,你得給我咽下去,聽到嗎?想活命,就得吞下去。舒冷風,你聽到沒有?”眼看著藥從他嘴角流出來,鈺兒一急,不及多想,喝了半口藥,湊到他麵前,低頭直接用舌尖喂進他嘴裏。他似乎很不喜歡藥的苦味,他的舌頭拚命往外吐。鈺兒把舌尖上的藥倒進他的舌苔上,抵住他的舌尖。他被折騰地“哼——”了一聲,無奈地吞了下去。
最終,他喝完了那碗藥。鈺兒實在累壞了,這哪裏是喂藥,明明是在跟人拚耐力呢。她起身,收拾了桌邊的東西,然後走到帳門前喊道,“景庭——”
景庭立刻挑開走了進來,“怎麽樣了,季將軍?”
“我還要一碗湯藥,快點,端給我。然後,再煎一碗在爐子上。”她把空碗遞給他。
“好,馬上——”景庭抬眼關切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舒冷風,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景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
鈺兒先用小勺子給他喂了一碗清水,見他吞咽沒問題,就直接用勺子給他喂藥。可是,這個堂堂王爺,卻很怕這苦澀的藥汁,隻要湯藥一到唇邊,他就緊閉了嘴。
“喂,你,張嘴,聽到了嗎?什麽王爺啊!居然還怕藥苦!”她拍著他的臉。這個堂堂王爺跟個小孩似的,居然怕藥苦。天下還有這樣長不大的王爺?白長了副人見人愛的模樣。繡花枕頭一肚子麥稈!鈺兒心裏狠狠地罵著。
沒辦法,隻能用麥稈慢慢吸滿了藥,塞進他的咽喉處。這可把鈺兒累了個半死。本來十幾湯匙可以喂完的藥,卻要分幾十次灌進他喉管裏。還要湊近他的嘴唇,真是欠了他一條人命了,需要這樣還他。
好不容易喂完了一碗湯藥,鈺兒也累散架了。她把空碗擱在一旁,趴在床邊睡著了。
睡夢中,似有人呼喚她。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舒冷風臉上的紅暈褪去了許多,他的眼睫毛不停顫抖著,一臉的痛苦與悲傷,嘴唇不停地顫抖著。
鈺兒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高燒終於退了,她應該離開了。她疲倦地打開帳門,景庭則趴在帳門前的木椅上睡著了。
天亮了,一輪嬌豔的嫩紅的太陽出現在深藍色的天際。
景庭很警醒,聽到聲音他立刻坐起身來,“怎麽樣了,季將軍?”
“他退燒了。你讓太醫們來看看吧。我得去睡一會兒了。”說完,鈺兒徑直走回來自己的帳篷,她真是累得快癱倒了。
或許可以治病換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