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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綺霞》卷二死裏逃生 6. 淩霄宮主

(2016-05-03 18:38:28) 下一個

   鈺兒佇立在中軍帳外等拓跋征。帳內傳來激烈的爭論聲,幾個將領在探討如何繳討赫連拔的戰術。赫連拔的手下在魏的西北疆邊域燒殺強掠,但,北魏的軍隊一到,他們或四散逃竄,或躲入深山。偶有幾次短兵相接,他們熟知魏軍用兵弱點,巧妙利用對沙漠地勢的熟知,采取迂回突擊的方式,搞得魏軍潰不成軍、疲憊不堪。鈺兒聽到這裏,心裏一動。

 過了一會兒,眾將領和拓跋征踱步走出來,劍眉微蹙,“走吧,鈺兒,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說著,隨從牽來幾匹馬。拓跋征牽過那匹胭脂馬的韁繩遞給鈺兒,“從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鈺兒伸手撫摸著胭脂馬的赤火色的鬃毛,拍拍馬頭。胭脂馬兒甚是乖巧,兀自打了個響鼻,鈺兒縱身上馬。

 

 營地外是連天接地的碧野,偶有山脈綿延穿插其間。

 他們一行人策馬緩行,甚是愜意。

 遠遠地,隻望見前方的草原上一隻灰色狡兔正匍匐在地,手捧青草肆意咀嚼。有趣的是,幾米開外,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正俯身耷尾慢慢靠近狡兔。

 鈺兒不由停了馬,駐足觀望。

 猛一側目,隻見拓跋征拉弓搭箭。拓跋征的箭術奇佳,當日,他三箭齊發射斷了自己身上的綁繩。

 此時,一陣風兒刮過草原,在草地上掀起了陣陣波瀾。天空中的幾隻鷹隼不斷地在頭頂盤旋,鷹啼陣陣。

 許是鷹隼的鳴叫聲驚醒了貪吃的狡兔。它突的立起身子,耳朵不停地抖動,紅寶石般的小眼咕嚕嚕四處張望,它赫然瞥見了狐狸的身形,旋即調轉身形,撒腿就跑。它步履矯健敏銳、忽左忽右,狐狸撒開腿,騰躍而起,雪白的長尾不停地上下竄動,在後窮追不放。眼見它們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兔子靠左右閃躲才可以逃過狐狸飛躍而起的利爪。鈺兒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狐狸虛晃身形,朝反方向縱身躍起,一口咬住狡兔的喉管,隻聽的近旁“嗖——”的一聲,一隻利箭飛馳而出,斜著射進狐狸的喉管,狐狸叼著剛到嘴的獵物,悄然倒地。居然如此一箭雙獵!可憐的狐狸,它可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近衛騎馬飛奔而去,手裏拎著獵物奔了回來。鈺兒下馬時,近衛正拔出狐狸喉嚨上的利箭,這才發現,這一箭斜斜地猛力射出,不但射中了狐狸的喉管,還深深插入了兔子的眼睛。

 她不由衝拓跋征回眸一笑,“殿下,真正神射手!”

 "雕蟲小技罷了!”他淡淡一笑,走近她身旁。“鈺兒想學騎射嗎?”   

 "願意教我嗎?”鈺兒衝他一點頭。但,一想到自己剛才發誓要奪了達布奇的命,就覺得不可能了。

  "可以。但有個條件。”他又在談條件。

   鈺兒不爽,扭過頭去,不教拉倒,不學箭術,自己一樣可以用槍用刀殺敵。

   "必須答應我,日後,不會在戰場上用我教你的箭術對付我。”他眯起黑幽的俊眼。

  “你,如何得知,我會到戰場上?”鈺兒困惑了。

 他伸手溫柔地幫她捋平被風吹亂的散發,“一個在狼群裏毫不畏懼,一人執劍麵對上千士兵,而從容應對的人,她不來自戰場,會來自哪裏?而且,你絕不是普通的士兵!”

 鈺兒低下頭,草原上的風驟然急促了起來,宛如她紛亂了的心跳聲。

 鈺兒抿嘴衝他一笑,望進他深邃黑幽的雙眸,一抱拳,“謝殿下。適才在帳外聽到你們在商議西夏軍情,鈺兒本不該偷聽。可將領們言辭激烈,忍不得聽到隻言片語,倒讓我想起一個計策,不費兵力,鈺兒不才,不知可否說於殿下聽。”假如沒有錯,適才,他應該是有意讓自己站在中軍帳外聽到將領們的爭論的。

 “哦?說吧。我與明姑頗有淵源,以後你叫我征兒。”

    征兒?鈺兒真心不願意。還是叫惡魔更貼切吧!不由側目暗自打量他。他的五官是那種經曆了戰場洗禮過的清冷與堅毅,其實看慣了生與死,曆經了紅顏霎那變白骨的人,叫什麽都可以。再美好、再深沉的,到了明朝,也許就隻是天際的一朵浮雲,無影無蹤。

 “聽你們的將領說,赫連拔有一命統領,叫薑從,曾是大魏投降過去的將士。正因此人在出謀劃策,你們最近在邊境總是吃敗仗?”鈺兒緩緩地問道。

 拓跋征認真地點點頭,望著遠處的躲在陽光陰影下的山嵐,微微蹙眉,歎了口氣,側目凝視著她,“鈺兒有何妙計?”

 “既然薑從隻因其鍾意的姬妾被上司搶走而倒戈赫連拔,我想,何不用反間計?你的手下張毅自稱跟他故交深厚,就讓張毅寫信勸他,看在其父母親年邁需要人照料的份上歸順大魏,魏王不但既往不咎,還許他高管厚祿。然後讓人把信送到薑從的大營。薑從自然不予理會,定會怒斬來使。就再寫一封信給薑從,約他十日後到某地詳談。薑從當然不會去。但,張毅可以帶人前往,早早去,苦苦等。再寫第三封信,商議如何突破赫連拔的散兵遊勇戰術,然後大誇薑從所獻計策高妙!此信可以用箭射入他帳內。兩軍交戰,最忌諱將領懷有二心。想那薑從雖則投降赫連拔,初戰幾番告捷,但,他們未必就真的信任他。我想憑此計策,激怒赫連拔的大將,讓他們一怒斬薑從,就此可以幫你們除去一根心頭刺。”鈺兒說完,望著拓跋征。

“甚好!此乃妙計!”他爽朗地衝她笑了笑,但旋即用銳利如刺的目光掃過她的俏臉,俊眼如豹目般微微一眯,望向遠處。鈺兒,誌勇雙全,當兩軍交戰時,你究竟是誰?

“隻會紙上談兵罷了,讓殿下見笑了。”她風輕雲淡地說。

拓跋征走到她身側,俯身在她耳畔低聲道,“此計若成,吾必有重謝!”

鈺兒的心一跳,剛要張嘴說話,誰知他縱身上馬,喊道:“我們走——”

鈺兒悶頭跟在後頭,其實她想問:別的都不用謝了,不拜堂成親,能行嗎?讓她去打赫連拔都可以。今年她真是紅鸞星動了!要麽不動,要動,半個月裏竟然要拜兩次堂!走哪兒,拜那兒........

 

大約兩柱香的光景,他們停在了一處山窩裏。四周是茂密的樹林。

 鈺兒正好奇地東張西望。

”征兒——別來無恙啊!”在青翠的山穀中,不遠處的樹梢上,赫然飄落下來五位戴麵紗,穿大紅水袖,大紅衣裙,腰纏紅綃,飄然若仙的美少女。當中的一位身量奇高,一頭如瀑布般的墨發垂到腰間。旁邊四位似乎是婢女,都垂首亭亭玉立在兩旁。

“征兒,果真來看我了。”那位身量奇高的女子轉過身來,一雙勾魂美目左顧右盼,奪魂般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單單盯著站在拓跋征身旁的鈺兒出了神。

“這是淩霄宮的宮主,花淩霄。”拓跋征對鈺兒說。

“鈺兒見過花宮主。”鈺兒也戴著麵紗,她低身做了一福。

 ”難得有佳人入得了我們太子殿下的眼。不知是不是比本宮還美貌呢?”花宮主勾起纖纖玉指,眸眼裏一片陰沉,隔著麵紗,看不清她的容貌。

   “鈺兒自愧不如。”鈺兒淡淡地說。

    誰知道,花淩霄突然朝鈺兒飛撲而來,鈺兒一愣,慌忙躲閃。花淩霄身影奇快,見她躲閃,忽地又回撲過來。但鈺兒也不示弱,俯身躲過花淩霄淩厲的手掌,稍後,縱身躍起,揮掌還擊。

    她與花淩霄戰到了一處。鈺兒頗為詫異,花淩霄居然用的是逸水閣的招數。鈺兒怕泄露自己的底細,用了明姑教她的蜀山派掌法應對。因為深諳逸水閣的掌法要義,所以,花淩霄沒占到甜頭。隻是她內力渾厚,輕功奇絕,深不可測。鈺兒知道久了自己一定會敗下陣來。她隻能巧取。

   花淩霄似乎知道鈺兒在想什麽,隻是她不明白為何普普通通的蜀山掌法能破得了她淩厲的逸水閣招數。她心頭一動,袖籠裏驀地飛出一尺紅綾,紅綾朝鈺兒的麵門打去,鈺兒匆忙躲閃,紅綾居然朝下拂過她臉上的麵紗。鈺兒臉上的麵紗飄然落下。花淩霄收回紅綾,跳出圈外。

   她死死盯著鈺兒的麵龐,“怪不得擄獲了我們殿下的芳心!尤物啊!征兒,你,哪裏覓得的?”她說的時候,聲音裏似乎充滿了妒意。

   鈺兒不由蹙緊了眉尖。

   花淩霄嫋嫋婷婷地走近鈺兒,“鈺兒,你小小年紀,功夫了得,我看我們太子,也未必是你的對手吧?不知你又是如何落到他手裏的?快跟本宮說說。他有沒有欺負你?”她和顏悅色地說著,走到近前,冷不防執起鈺兒的手。

   鈺兒一驚,剛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她死死拽住了手腕。

 “你身中劇毒!”她眉尖一蹙,美眸如電飛快掃了鈺兒一眼。“毒深入髓,你居然還能活在世上?你究竟是誰?”花淩霄突地眼露凶光,一臉殺氣,唬了鈺兒一跳,她忙退後一步,可是手腕卻被她抓住了。

  “用普通的蜀山掌法,居然可以破得了我的淩霄飛渡手,你師從何人?”她上前一步,死死逼問。

  鈺兒暗自運功,用了十分的功力,飛快地出掌打開她的手腕,同時朝她的麻穴飛起一針。誰知她早有防備,輕輕一笑,鬆開了手,打飛了銀針。

“鈺兒,你不告訴我,我自會查清楚。南朝有北魏太子的鬼影秀,就沒有秘密。”她陰邪地笑了起來,雖然隔著麵紗看不清她的麵容,但,她陰冷的笑聲卻讓鈺兒倒吸一口冷氣。

“征兒,她不可能跟你成親入洞房。因為她的守宮砂要破了,她的毒就攻心了。你就等著喜堂變靈堂吧。”她冷厲地說。“可惜呀,長了這麽一副國色天香,絕代佳人般的容貌,卻隻能看,不能碰。哈哈哈——老天呐,你總是在開玩笑!你讓我們尊貴的太子殿下情何以堪?!”她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

“天下沒有解不了的毒!”拓跋征握緊鈺兒的手。

 “她身上的毒,就是她毒的解藥。鈺兒姑娘,你要等到萬念俱灰,心無一物的那一天,你的毒就可以解了。但,那時你的心都死透了。毒解了,心卻死了。毒不解,不可以動情,不可以愛上任何男人。這是一個什麽樣的死結啊?”

“她拿了虹雲匕首。”拓跋征在一旁說。

 “噢?”花淩霄一驚,上下不停地打量著鈺兒,然後突然說,“怪不得呢。征兒,這次我要公平比試。”

“不行!你要膽敢造次,休怪我翻臉無情!”拓跋征驀地怒目圓睜。

“哦,我知道了,太子殿下,哈哈哈——”花淩霄陡然朝天大笑了起來。“她把虹雲給她,就是要讓她來找你的。唉,人呐,這又何苦呢?”

 花淩霄一步步走近鈺兒,美目裏溢滿了憐惜,死死盯著鈺兒的清麗的雙眸。“拿著我的手帕,我認下你這個朋友了!記得,倘若有一天,你需要我淩霄宮宮主出麵的時候,你便到北朝地界任何一家帶“花”字的店鋪裏找我,我立刻會趕來見你。”說完,她遞給鈺兒一塊水紅色手帕,輕薄微涼,如若無物。

轉身時,她衝著鈺兒拋了個媚眼。瞬即,五個人蹙然躍上樹梢,如五隻展翅翩飛的火鳥,風掀起她們如火般廣袖寬裙,紅淩綃宛如天際雲霞,幾個飛躍便消失在了青綠空曠的山穀中。

“她從來沒有一見麵就認下朋友!”拓跋征若有所思地說,轉身把鈺兒攬入懷中,“我會等你,守著你,直到你解毒的那一天!相信我!”他深情地望進她困頓的雙眸,俯身在她唇上輕輕一吻。鈺兒措手不及,羞紅了臉,猛地推開他,惱怒地杏眼圓睜。

他隻微笑著看著她,眸裏滿溢的柔情讓她深覺詫異。

她跟惡魔拓跋征?縱使現在麵對麵的站立著,他們之間卻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國仇、家恨、赤火毒,即便他們有緣,又怎能走到一起?她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一個笑話,但卻怎麽都笑不出來。

  算了,就當是個夢吧!也許明天一早就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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