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者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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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夢

(2012-04-03 23:34:01) 下一個

平時並不做夢,或者即使做了,醒來也什麽都不記得。前天夜裏卻做了個栩栩如生的夢。夢見的是我已去世多年的初戀男友。好像是放假了,在我們宿舍,別的同學也在,他來送我。他還是那時的年紀,就這麽走過來,抱了抱我,並沒有說什麽。但是他的擁抱是那麽真切,我突然醒了,心悸動著。


按我們家老葉的說法,是人就有來曆。我也算是有來曆的吧。然而多年在國外生活,竟然像得了失意症,以為塵封已久往事不會再記起,直到前夜。


鳴是我高中同學,功課不錯,為人穩重老成,老師們都挺喜歡他。而我是傻大姐一類的,說話辦事率真爽快,不過總有可愛之處吧。那時高考已結束,鳴開始常給我打電話約我,他的小跟班還幫我們傳過雞毛信。那會兒,這叫早戀,是不能讓父母知道的。搞地下工作的驚險刺激加上違背父母意願的負罪感交織在一起便成了我的初戀。現在想來,真不能算是過。鳴對我很好很好,但我始終內疚於沒有同樣的情感回報給他。總是覺得他太深沉,成熟得與他的年齡不相乘,和他在一起,挺沉重的。


接下來,我去了上海,他去了北京上大學。他給我寫過很多信,居然還從北京給我寄過上海產的大白兔奶糖。但是我對他的感覺總是不到位,糾結著,內疚著。那時真是傻呀,並不懂得珍惜。加上正暗戀上另外一個男孩,我便毅然決然地和鳴分手,全然不知我對他的傷害有多深。後來聽他的哥們說他痛苦了很久,我又內疚了一陣兒。但畢竟當時年輕加上傻大姐的個性,我很快就又歡天喜地地嚐試體驗新的情感去了。


再次與鳴相遇,是畢業以後。會不會是命運的安排呢,他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而我去了北京,工作單位離他學校很近,見麵的機會多了。不過他已經有了很愛他的女朋友,穿著未來丈母娘為他親手做的西裝來見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會像以前一樣給我做飯吃,照顧我。我倒覺得相處起來比以前要自然,舒服得多。不過,他時而還是會說我毀了他。那時還是不懂啊,我怎麽就毀了他呢。有一次,他要我脫了衣服,說想看看我的身體。要知道,做他女朋友時,他可從沒碰過我的身體,他吻我時,我總是寧死不屈地咬緊牙關,雙唇緊閉。

鳴也會去我辦公室找我,頭兒(室主任,女,當時四十多歲)每每便說,這小夥子不錯。我就說,是不錯呀,不過人家有女朋友了。有一回,鳴看到我辦公桌上一排文件夾裏有一個
老葉專用的夾子,就頗有深意地問,老葉誰是呀?當時的老葉,是大俠級的。他做原料進口,卻連張辦公桌都沒有,所以將文件、單據都寄存在我這兒。誰又能想到,老葉卻是我的真命天子呢,這是後話。鳴好像感覺到什麽,而我那時對自己今後的命運還一無所知。

鳴一如既往地當他的學生會主席,作為學校培養的接班人,走仕途應是他的最好選擇。轉眼兩年過去,鳴畢業在即,陰差陽錯地,他最後卻去了上海的一家工廠。從此我們斷了音訊。再後來,我瘋狂地愛上了老葉,並被自己的愛感動著很多年,再沒有鳴的消息,也再沒有刻意去打聽, 但是心裏知道他始終在那兒,隻要我願意,就能找到他。


又過了些年,我結婚,出國,生子,讀學位,忙忙碌碌地慢慢站穩腳跟。然後有一天,和國內家人通電話時,說是聽別人說,鳴出事了。他在和其他幾個博士生去新疆考察的路上出了車禍,去世了。我作為他的前女友,不便到處打聽他的情況,加上老葉也忌諱我說前男友的事,我便在心裏對自己說,我們這麽多年相聚,分開,再相聚,再分開,但是我們從未道過別,他一定還在這個世界的什麽地方注視著我,他一直都在。直到前夜,他來看我了。


鳴,我們今生無緣,我許你來世吧。今生我還有眼前人需要珍惜,


謹以此文祭奠深愛過我的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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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路遠 回複 悄悄話 給他去燒一炷香,化一些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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