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那年,我26歲。
可能由於心理年齡偏小,也可能是長期處於父母的監督之下,總之,在我二十六年的生涯中,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這樣的我,算得上小說中常常提到的“清蠢佳人”,在男女交往方麵,一窮二白。
可能言情小說看多了,也可能周圍失敗婚姻的例子太多了,我很懼怕那種求生求死,所謂濃烈的愛情。更痛恨那種有朝一日丈夫琵琶別抱,妻子痛不欲生的結局。我永遠也不想讓自己處於那種卑微的乞討愛情的地位。常聽人說,不但男人有處女情節,女人也有。女人很容易就把自己的第一個男人當作自己一生的依靠,然後任他與取與求。所以我有一個奇怪的願望,有一天我要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一個永遠不可能在一起,我也永遠不會愛上的男人。在國內時,總覺得沒有哪個陌生的男人能配的上我的第一次,不陌生的男人,又很怕以後的牽扯不清。
剛出國的時候,有一堆的事情要辦:居留,房子,學校,打工......一件事情結束後,永遠會有下一件在等著你,似乎永遠也不會有停止的一天。心力交瘁,是我當時唯一的感覺。常常給國內的朋友打電話,因為寂寞;也常常講著講著就會哭出來,因為情緒需要發泄。但是給父母打電話時,總會在電話的這頭笑著說“我一切都很好”,那時,總算明白了什嬤叫做“強顏歡笑”。
留學的人,大半不會在國外交到知心的朋友。首先,這個世界是現實的,如果你沒有利用價值,是不會有太多人理你的。其次,在國外留學,條件本來就比在國內艱苦,有時甚至會麵臨生存的考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隻有個人顧個人。在這裏,最不值錢的就是眼淚。所以,寂寞,是留學生永遠不變的夥伴。
在國內,我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在這裏,我學會了抽煙,因為有時,我需要那種放鬆的感覺。
這是一個古老的小城,但美麗的天鵝,湖泊,街道兩旁浪漫的櫻花,都帶不走鬱悶的心情。
也許成長的過程始終伴隨著痛苦,但漸漸的,我長大了,也習慣了。
有一天,一個中國的男留學生托人對我說,覺得我很漂亮,很喜歡我。我想,我也不小了,是到了該找個人結婚的時候了,也許交往一下不錯。但他接下來的話讓我徹底失望,他說他在國內已經有老婆了,現在想找個人同居,一是不必寂寞,二是分擔一下房租。當時我初來乍到,根本不知道這在留學生的圈子中已經成為一種風尚,隻覺得他很無恥,連帶著,也就對所有的男留學生都失去了好感。
終於在三月的一天,我申請的大學城的住房批下來了。大學城的住房一向以廉價而著稱,是大多數中國學生的向往。雖然隻能住到九月開學之前,但我已經很滿足了,因為九月份,我不知道自己將會在哪個城市的哪所學校。有時,覺得中國學生更像是古時候的吉普賽人,總是逐學校而居。
住進大學城沒幾天,我認識了F,我的第一個男朋友,19歲的一個男生,和我同一所學校,不同的是,他讀大一,我讀語言。我們在電梯裏相遇,他先向我搭訕,邀請我去他的房間裏聊天。對於讀語言的學生來說,能和法國人聊天,是一個不錯的提高自己語言能力的機會。在種種因素的驅使下,我去了。慢慢的,我們變成了男女朋友,但是我一直沒有和他上床,雖然他要求過無數次。不久,他說他要去加拿大繼續深造,我竟然有一點難過,雖然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愛過他,但他畢竟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我有點難過我們麵臨的分別。直到有一天,我決定去巴黎繼續讀語言,因為那裏不論是學校,還是工作,機會都比這個小城市多很多。更重要的是,他會從巴黎搭機去加拿大。我從來認為自己是個冷情的人,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為了一個男人做到這一步。我臨走的前幾天,我們終於上床了,因為我認為我們永遠也不會在一起,不帶記憶的第一次比記憶深刻的第一次要好得多。但當晚,我就有了此生最悔恨的經曆,我進了醫院,原因是大出血。因為他當時絲毫沒有顧及我的感受,結果出現了撕裂傷。當我看到不停流出的血,染紅了我的衣服,床單,多得就像流光了我體內所有的血時,我是真的很後悔。躺在醫院的手術台上,當醫生開始給我麻醉的那一瞬間,我很怕我會就此死去。那一刻,對於我,就象是生死之間的交匯。
在醫院修養的那幾天,他隻出現過一次。當時,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傷好後,他回家過暑假,我也去了巴黎。也許是新環境,也許是新壓力,也許是距離,剛到巴黎沒幾天,我驚訝的發現我對他居然已經不再有一丁點的感覺了。於是,我打電話告訴他,我們分手吧。也許是麵子問題,他居然不同意,最終同意後,又老在半夜三更給我打騷擾電話。真是諷刺,他回家過暑假,沒給我打過幾次問候電話;我到巴黎,他也沒打過電話;我說要分手,居然就有不斷的騷擾電話。總之不論如何,我的稱的上荒唐的初戀終於劃下了休止符。這段記憶對於我,就象是血腥的紅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