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從國內帶給我一張盜版MP3光盤。早上起來,隨手把它放進電腦。
老狼的聲音響起那一瞬間,我感到胸口被重擊了一下,鼻子也微微發酸,歌聲讓我穿越了時空,來到了一個初春的下午,走進了一個我這7年來無數次,今後還將無數次夢回的一間大學的男生宿舍。此時此刻,這間宿舍異常的整潔,我的意思是,地上基本沒有垃圾,髒衣服都被藏了起來,被子也算是疊了的。 這是一個屬於八個男生的世界。我看見他們都在裏麵,有的坐立不安,有的故作鎮定,空氣中彌滿這一股熱烈的期待氣氛。我看見平時最穩重的老大顯得異常興奮,當寢室長的老二正在要求最邋塌的老六把他臭鞋用塑料袋包起來,否則就從窗口扔出去;我看見平常不修邊幅的老三居然穿上西裝,幾天沒洗過的頭上抹了摩絲,還在向我借根領帶;我看見老麽還在喘氣,那著個寫字本扇得嘩嘩作響。正是他剛才一口氣從樓下跑上來,向我們宣布了等了半天的消息:
剛和我們結成友好寢室的那八個女孩,正在向我們宿舍走來!
我所上的大學,前身乃是軍校,雖然已改為常規大學數年,遺風猶存,一個顯著的標誌,所有老的教學樓都隻有男廁所,因此男女比例嚴重失調自是順理成章。介紹了這個背景,便不難理解第兄們為何如此心潮澎湃了。
進校不久,便聽說過有諺雲:“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非在本校找?本來數量就不多,何況質量又不好。”其實我們專業的情況並沒有這麽糟,班上雖然算不上美女如雲,但質量也不低,數量也不少。軍訓接近圍聲之時,我便和了本班一個絕對能稱得上佳人的MM認了老鄉。大一的男生結結識MM的唯一比較人人鹹宜的手段便是認老鄉,隻不過我這個老鄉卻是徹頭徹尾假冒的,好在當時喜歡讀書,對她家鄉的風土人情了解得頭頭是道,她竟也沒有提出質疑。回到寢室跟眾兄弟吹牛,一口一個我老鄉如何如何,他們又自行在“鄉”後麵加了個“好”字,說這是我的“老相好”,我也就腆著臉居之不疑。
與老相好相處日久,加上又都是同班,自然兩邊寢室來往多了起來。我曾提出過雙方互結友好寢室的動議,老大卻不質可否,老二則幹脆說大一功課重,這事應該放一放,大二再說。行吧,我想,反正我們寢室除我之外都是愛學習的好孩子,我就不拉他們後腿了。
第二學期開學不久,我聽到消息,說本係外班的一個男生寢室已經向老相好的寢室獻媚,她們正在研究。當晚臥談會我提起此事,兩位領導卻嚴肅起來。討論的結果,則是我責任心不夠,沒能及早發現階級鬥爭的新動向。為了確保本班的寶貴資源不外流,茲決定派夜帥臨危受命,派往老相好處作說客。NND,敢情這領導的話真的反著聽啊,早跟你們說怎麽不聽哪?非要等到失去時才懂得珍惜?
當說客的結果,自然是铩羽而歸,她們寢室已答應了對方的proposal,自無反悔之理。我回到寢室把兩個領導狠狠的搶白了一番,順帶著描述了老相好恨不相逢未嫁時的無奈。然後勒令他們限期去想辦法到外班去挖一個友好寢室來。我的慷慨陳辭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擁護。最後還是老七有辦法,過了兩周,不知道通過什麽七轉八折的關係,還真從外係找了八個連他都從未見過的女孩。這種神秘感,使我們的期盼無比熱切。
鶯聲燕語和女孩子特有的那種輕柔的腳步聲總算到了門口,寢室裏卻似乎隻有砰砰的心跳聲。我當時有點納悶,怎麽這種情況下她們還能如此談笑自若,要是我們哥幾個去她們寢室初會,我敢說都有人腿肚子抽筋。女孩的心理成熟的就是比男的快!
敲門聲很輕,但那卻是我一生中少有的驚心動魄的時刻。“誰啊~~”老大在問,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大爺的,裝什麽裝,丫等了半天了還問誰!老七略帶鄙視的看了老大一眼,站起來打開了虛掩的門。
本來如此熱切漫長的期待,我想一定有個激動人心的過程,神秘的麵紗一點點揭開,不料就是這麽隨手一揮,八個女孩的臉孔就出現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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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我渡假前寫的。去佛州期間沒有帶電腦,但卻親切會見了老五。回憶往事,他最終使我想起了,那天到我們寢室來的,隻有七個女孩,其中一個缺席。看來這人年齡一過30記憶力便下降了,哈哈。
那個缺席的女孩,論長相絕對是她們中間當之無愧的第一美人。有一天我在食堂遇到了她和她們寢室另一個女孩,端的是貌若天仙。可惜她的BF就跟在後麵幫她拎著開水瓶,我隨口聊了幾句便走了。回到寢室,我故作悲痛欲絕狀,說道:“NND,看不出這小子哪點比我強!”其實就高大英俊而言,夜帥實在比不得那位猛男,因此話一出口,很是惹室友的恥笑,一直流傳至今的。
兩個寢室的人見了麵,一陣拒謹的開場後,大家逐漸放鬆了些。我的注意裏開始集中在了一個後來被稱作“小潔”,看起來文靜秀氣的女孩身上。一問之下,發現她竟然是我貨真價實的老鄉。這份心裏的興奮就別提了。後來我還和小潔跳了一曲交誼舞。她們走了後我發覺左手有些香氣,立刻揚言一周之內不洗手。可惜第二天早上起床時半夢半醒之間就去把手洗了,清醒過來後叫苦不迭。。
那晚還有一個經典對白。當時的老八書生氣頗濃,琴棋書畫都要學學,還不時跟夜帥叫板。那天他跟一個MM正在吹圍棋,講的人津津有味,聽的人倒也全神貫注。我走過去,拍了他肩膀一下,嘻皮笑臉的對MM說:“嗯,他圍棋是下得不錯,自稱是我們寢室的第二高手。你可以跟他學學。” 老八一臉茫然,顯然還在想他什麽時候自稱過是我們寢室的第二高手,他一向認為是第一的嘛。
MM瞪大眼睛問我:“第二?那誰是第一啊?” 夜帥作出羞澀狀說:“如果圍棋上你有什麽問題他回答不了,你可以來問問我。” MM頓時肅然起敬:“啊,原來你是第一啊!” 當時老八那種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至今還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