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病了
老丁病了,病得驚天地泣鬼神,還不到晌午,老丁得病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全廠,認不認識老丁的人都在一臉詭秘地傳說著:老丁病了。。。
本來人吃五穀雜糧難免生病,可為什麽老丁這一病就非同小可成了大眾新聞呢?究其原因有二:其一,老丁是廠裏多年的全勤模範,到年底就要光榮退休了,正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一病,全勤而退的榮光行將功虧一簣怎不讓人扼腕;其二,當然也是惹出軒然大波的主要原因,就是老丁這病,實在詭異莫名,難與老丁其人對上號。也難怪全廠上下都在沸沸揚揚地談論著老丁的病,這老丁是不病則已,一病---竟得的是那種自己難以啟齒`羞於見人,卻被別人津津樂道並浮想聯翩的病!
這不,老丁同一科室的幾位全停了手頭工作,以活躍份子小李子為首,正聚堆兒聊得正起勁兒呢。小李子伸著脖子,眼睛溜著大家:“人還真不可貌相哈,你們平時誰看出來這老丁居然這麽花啦?”
與老丁共事多年的老常,搖著頭歎息著:“唉,真是想不到啊!這老丁,唉!晚節不保啊!”
小廣播兒兼愛八卦的小臘八兒,此時的興奮程度不亞於小李子:“你們說丁老頭平時都是裝的吧?也難怪他這次吵著要跟科長出差呢,原來是有這花花心呢,嘖嘖,真看不出來!而且出這一次差就能整出這麽大動靜,嘖嘖嘖~~~”
老實的小齊總是覺得這事蹊蹺,忍不住說:“我還是覺得不至於,丁師傅看上去那麽憨厚。。。”
“憨厚?不至於?”小臘八兒高八度叫道,“男人嘛,看上去憨厚老實,有幾個是真老實的?”
“嘿嘿嘿----說什麽呢?”小李子搶過話,“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
“不是嗎?就說你們,看著老老實實的,還不是因為沒有誘惑?一旦遇到誘惑,像丁老頭這樣,還不是就抗不住了?”小臘八兒不依不饒。
“嗬嗬,丫頭,話不能這麽說啊,丁師傅也不定是怎麽回事呢!”老常接過話。
“得!常師傅,您多心了不是!”小臘八兒做了個鬼臉,她知道自己的話波及了常師傅。
小齊還在思考中,幽幽地說:“出一次差就是誘惑,那人家吳科長不是總出差嗎,怎麽沒事?常在河邊走的都不濕鞋,走一回的倒趟了水?”
“妹妹,這你就不懂了吧,常在河邊走,就是不濕鞋----人家知道提拉著鞋走!”小李子得意洋洋地一屁股坐上了桌子。
小臘八兒拿手中的筆狠狠地戳了一下小李子的屁股:“別老哥哥妹妹的,容易出事兒哈,咱屋都有前車之鑒了!”小李子吃痛扭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坐錯了地方,坐到了小臘八兒的桌子上,他慌忙跳下來,挪回自己的座位去了,這小臘八兒可不是輕易能惹得起的。
“可是,丁師傅好像從來沒生過病呢,鐵打的身子一樣。。。”小齊仍心有不甘地說。
小李子張了張嘴,還沒等出聲兒,小臘八兒嘴快搶過話頭:“鐵也禁不住腐蝕,鐵打的身子也架不住腐敗啊!懂不懂?不信,給他們男人個個試試,看有沒有能頂得住誘惑架得住腐敗的!”
“哦---”小齊仿佛恍然大悟。
“這老丁!搞什麽搞嘛,讓別人跟著吃掛落(lao4)[受株連的意思},真是為老不尊!”老常忿忿然倒了杯水,回到自己座位,低頭整理桌案,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是為吳科長還是自己而憤不平。
此時,盡管屋裏如此沸騰,而且此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不過還是有一人仍被蒙在鼓裏,那就是帶老丁出差的吳科長。
吳科長隻是在早晨剛來時聽小李子講,老丁老婆剛剛打來電話說,老丁病了,不能來上班,還沒來得及聽小李子神秘地細說詳情,就被叫去開會了。中午開完會回來,就見人們交頭接耳,見到他卻欲言又止的怪異表情,不明就裏的他怎麽也無法把人們的反常與老丁的病聯係起來。直到下午他再次被廠領導叫到會議室。
這一次,幾位領導麵沉似水,表情嚴肅到極點,並劈頭蓋臉地一頓指責,可憐的吳科長直到最後才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於是汗刷刷地就下來了。
這次出差,原本他一人去就搞定了,可老丁說,他快退休了,還沒走出過廠大門半步,於是想同吳科長一起出這趟差,臨退休前也想公款出去開開眼界。為此吳科長沒少費周折,終於給老丁爭取了名額,因此二人成行。可誰料這老丁最後整出這麽一出,這算哪門子事兒?
再一次從會議室回來,看到全屋人,吳科長這個氣呀:“裝什麽裝,剛才不討論得挺熱烈嘛!”
大家尷尬地抬起頭來,望著科長。小李子一個魚躍跳到科長身邊:”科長,您也都知道啦?”
“嗯!”吳科長沒好氣地應著。
小李子繼續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說:“其實老丁這事兒您最門兒清,對吧?”看著大家也伸長脖子聚攏過來,吳科長審視著眾人:“你們怎麽沾這種事兒,這麽興奮?”
老常嗬嗬笑了:“科長啊,你怎麽把我們想得這麽不堪哪,我們都是和老丁多年的老同事,出了這種事,我們這不也是關心他、替他著急嘛。”
“對呀對呀,科長,您就不著急?這兵可是您帶出去的!”小臘八兒叫著。
吳科長沉吟著,他就納悶兒,這老丁到底得的什麽病!
“性病!花柳病!那還用說?梅毒唄!”小李子說。
“也搞不好是愛滋呢!”小臘八兒一臉複雜地說,驚得老常差點沒跳起來:
“科長啊,廠裏得出麵了吧,這事沒準兒大發了,要真這樣,老丁提前退了吧,總在這一屋裏,瘮得慌啊!”
“先別瞎說吧,我怎麽就想不明白老丁怎麽會出事?”吳科長繼續沉吟。
小李子摸著光溜溜的下巴替科長琢磨著:“科長,出差這幾天,您和丁師傅一直形影不離吧?”
“我確實一直和他在一起,沒見他有事啊。”
大家詭秘地一笑,吳科長瞪他們一眼,他也明白了這話的弦外之音,不過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來:
“對了,臨回來的頭天晚上,老丁說他頭一次出這麽遠的門兒,想自己出去逛逛,順便給他老婆買點啥禮物。。。”
大家不言而喻地相視一笑,破案了,問題就應該出在最後那個晚上!這老丁還挺“浪漫”,而且居然浪漫過了頭,看看給他老婆帶回的啥禮物。。。
好容易熬到下班,吳科長沒有回自己家,徑直去了老丁家。
打開門發現是科長大人登門造訪,老丁老婆感動之餘也頗有埋怨:“吳科長啊,您這總出門的知道帶齊整東西了,怎麽也不說囑咐囑咐我家老丁,看這頭一次出門帶回的這病!”
啊?吳科長心裏大呼:冤枉啊,我帶什麽了我,這麽大人,出門沾花惹草不知道自我保護,還要我教不成?另外你這做老婆的,男人出了這檔子事,居然還能如此淡定,真是服了!
進了門,老丁聽見科長來了,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
“哦,床上躺著哪--”科長站得遠遠的客氣道。
“咳!可不是,一大早高燒不退,在床上癱了一天了都!”老丁老婆跟進來說。
吳科長心下愕然:老丁這是遇見了怎樣的猛主兒,這麽快就被撂倒在了床上?落座後,他試探著打聽老丁的病情:“老丁啊,你這病---是醫院查出來的?”
“咳!上什麽醫院,他這身子骨,熬兩天吧,過兩天看看再說。”老丁老婆說。
“啊?這種病還熬著?趕快治吧!而且、而且,老丁啊,你這病。。。這病。。。”吳科長還真開不了口,倒是一旁虛弱的老丁看出端倪:“科長啊,我這病咋的啦?給廠裏帶來啥不好影響啦?”
吳科長想,反正事已至此,還是把事說開問明比較好,他一拍大腿:“咳--老丁!你說你得個啥病不好,非得這見不得人的病,還到處嚷嚷,現在全廠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你說你出趟差就這麽受不住外邊的誘惑?。。。”
劈裏啪啦一通質問和指責,把老丁和他老婆說得如墜五裏雲霧,當他們明白了吳科長的意思,眼睛雙雙瞪得銅鈴大,老丁不顧體虛,掙紮著要爬下床:“冤枉啊,科長,你得替我做主啊。。。”
一旁老丁老婆也驚叫著:“誰啊這麽缺德,瞎造的什麽謠?吳科長,你得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人可是跟您走的,現在咋整出這檔子事?什麽人這麽編排我們,叫我們怎麽活人啊?。。。”
“等等等等--”吳科長製止住幾乎刹不住車的老丁老婆,“早上不是你打電話給廠裏的嗎?說老丁出差回來。。。”
“是呀,我打的電話!你們常出差都知道該帶些什麽,我家老丁頭一次出門,科長你也不關照關照,昨天回來下著那麽大的雨,你老人家打著傘回家了,我家老丁可是一路澆著回來,到家渾身上下淋個精濕,這不一早就發起高燒來,我就打電話告訴他們,我家老丁今天不能去上班了,因為昨天出差回來淋病了。。。淋。。。病。。。了。。。”
老丁老婆漸漸沒了聲息,繼而石化;老丁雙眼一翻頹然地向後倒去徹底癱在床上;吳科長眼前出現昨晚老丁大雨中奔跑回家的背影,再有他老婆“淋。。。病。。。了”的聲音,他雙手抱緊了頭哭笑不得地在心底咆哮著:老丁啊老丁,這是啥事兒?看把全廠鬧得人仰馬翻的。。。他抬頭望了老丁老婆一眼,心裏氣急敗壞地想:這事兒--冤死你們好像不多啊!
當下吳科長決定:回去一定請求廠領導召開全體職工大會,明令大家----
出門千萬要帶傘,因為下雨天濕身事小,淋病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