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虎藏牛

本來想起名字叫幽蘭博色,不料電腦都嫌這個名字太有失大丈夫氣概,遂自作主張寫作有狼博色,躍然紙上,字正腔圓而麵不改色,俺做啼笑是非
正文

你還我清白

(2005-07-25 04:51:21) 下一個
本文純屬虛構,如有雷同,不一定是巧合。 地點:地鐵一號線車廂 時間:上午8點或者下午5點 如果昨晚能早點離開KTV包間,我就不會到現在還是一幅昏昏沉沉的樣子,擠在這罐頭車廂裏製造人肉麻花了。 客戶永遠是上帝,即使它們在黑暗的地獄裏擺弄撒旦的手段,我們還是要裝出一幅相見恨晚或者是三生有幸的模樣,口口聲聲地稱讚上帝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濟世為懷,每當我說著那些麻木不仁的哈巴語,我內心都升起一種鄙視,鄙視上帝?還是自己? 是的,隻有這樣,我才能保持自己對自己的尊重和清白。我無時不在清楚地提醒自己:混蛋,你小子出淤泥而不染就別指望了,回去洗幹淨就是了。好在那些ENVY還是COOLWATER香水也就停留在體表和衣袖,用力士沐浴液一衝就什麽也聞不到了。狗娘養的KTV,狗娘養的陪唱服務。 車到徐家匯了,車門一打開,呼拉車外等候的人像收到口令歇斯底裏的瘋狂的衝了進來,本來已經水泄不通的車廂裏頓時又響起了亂哄哄的嘈雜聲,哼哼的,歎氣的,訴苦的,埋怨的,還有,訓斥的…… 流氓,儂手亂摸啥! 一聲厲喝,刺激了我缺乏睡眠的神經,看來又是哪個中毒青年發作了,這種事發生的頻率很高,本來這種擁擠的車廂,肌膚相親的事從無可避免,碰到身姿卓越的順手牽羊過一小把違法亂紀的癮在很多癮君子看來也是家常便飯,還能滿足心底無從談起的征服快感,所以,心底還有渴望的男人大都不會排斥這種彌足珍貴的擁擠機會,思想裏暗自認為無傷大雅,隻是把無意識的手部動作稍加控製,換個角度或者移動三兩公分,便是一個叫人想入非非的早間趣事,無妨無妨。 我居然沒心沒肺的笑出聲來,哈哈,這哥們看來是偷順手了,沒想到今天居然碰到貞節烈女了,算你小子倒黴,得,看看你怎麽收場吧!偷食就是偷食,哪裏有靠這個天天吃飽飯的道理。就像那些去KTV的混蛋,明媒正娶固然是不肯的,可是作奸犯科也沒有那種膽量,還是折衷點好,金錢交易,市場化了,這樣做心底還平衡點,畢竟如今也沒有吃白食這忒便宜的事了,好在,還有一班孝子賢孫貢著——每每想到我無形中充當了這齷齪的色情買辦就像吃了蛔蟲一樣的灰天黑地的惡心。 流氓,說你呢,還裝沒事。 猛地,我的手忽然被人似乎用盡全身力氣艱難地舉起來了,怎麽回事?還沒完全醒過來,忽然發現我的麵前多了一張時髦的臉,纖細的瓜子臉蛋,粉白粉白的腮子,烏黑的眼眉,鼻尖上還滲著細細的汗珠,像早晨結在丁香葉子上的露珠——老實說,這還算是一張俊俏的臉蛋,決不輸給KTV的那些靠臉蛋的寶寶貝貝。 現在的形勢好象是,我的手和這張粉臉的纖纖細手緊緊的貼在一起,像一種後現代雕塑造型,名字叫什麽呢?迷戀?分離?纏綿?無論是什麽,我也斷難把它們和色情聯係到一起。是的,我是剛從KTV出來,離現在不到4個小時,可是,我洗過澡了,換過衣服了,打死我也不相信這趟列車上有人知道我剛從地獄裏逃出來,粉臉再怎麽相信她們女生可怕的直覺,也不該把我和色狼劃等號呀,要聯係到一起倒是可以的,這個四肢發達的社會,誰沒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我甚至都不想和她解釋,因為我很累。 昨天做戲的時間已經太長,和惺惺作態的寶寶貝貝和她們眼裏尊貴的客戶們,客戶的眼裏卻早就沒有我的存在了,最多會在他們唱完濤聲依舊或者沙家浜或者智取威虎山或者東方之珠後需要肯定的時候征求我積極而誠服的意見,我呸,我怎麽就這麽賤,感覺比起那些寶寶貝貝來,我甚至都不算主角,頂多是拙劣肥皂劇導演說該鼓掌的時候鼓掌該傻笑的時候傻笑的廉價雇用觀眾,而我眼前的這出肥皂劇,足以敗壞自己一星期的胃口了。 我雖然很疲憊,可是,我還是保持我紳士的笑容。 小姐,我同情你,可是你看,我現在隻想好好休息,而不想去吃您的豆腐。 我當時一定是很無辜的樣子,兩隻眼睛也因為昨夜透支而顯得發紅。 瞧你那色迷迷的樣子…….得了便宜還……派出所…… 我知道這個時候地解釋是無力的,傻子才會把別人給你的子彈推上膛,瞄準自己,然後說:為了證明我是清白的,我槍斃我自己給你看。 於是,曆史又輕鬆的掐死了一個輕如鴻毛的無名小卒。留下了竊笑的看客和目瞪口呆的自以為壯烈而惋惜或者義憤填膺的另外一群傻子。 我的狀態也不允許我做激烈的鬥爭,我實在需要在這本來已經紛擾繁雜的車廂裏均勻的呼吸幾口氣,理順昨夜劇烈扭曲的大腦血管,可是,上海女人,她不依不饒,似乎不想放過你,她要把隱藏在健康身體裏的那顆毒瘤找出來,用激光,用電擊,還是用世界上最劇毒的藥物殺死它。然後朝著盛著那顆醜陋的生物組織的盤子慷慨激昂的啐上幾口,好像這樣才能彰顯正義的力量——全然不顧那四處亂飛的唾沫星子可能帶著的成千上萬的病菌可能造成的麻煩。這個時候,我忽然懷念起了去年戴口罩的日子,那段尊重科學反對貨真價實的邪惡的日子大家都很誠實的緘默著,好安靜呀! 我很茫然的矗在那裏,我希望她能安靜下來,在這個太陽剛剛升起,小鳥才開始放聲歌唱的早晨。周圍的人們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我們的身上,男人的眼光多是看那粉臉了,畢竟那還是一張比較標誌的臉龐,而就在這張臉上此時卻在聲色俱厲的傾訴著,聲討著,那是一種極具戲劇化的效果,雖然上海的男人大多對這種街頭巷尾的罵街式臉孔已經耳聞目睹熟稔於心了,不過,在這麽近距離的肆無忌憚的欣賞一張年輕漂亮的臉做這種心甘情願的努力,有些人的心裏便也一邊要無緣無故的興奮和滿足了。 而女人們,多是支持女同胞的,於是,都像審訊犯人一樣的把目光指向了我。仿佛要把它們一貫遭受的非禮和屈辱都算到我的頭上來了。 那情形,頗有點像我第一次陪客戶走進KTV的時候,花花綠綠的寶寶貝貝整整齊齊的站在那裏看著你,隻是那些目光是深深淺淺的,或者含蓄或者直露,唯一的宗旨隻是做成買賣,這種買賣頗使我不自在,直到現在,每次走進KTV的門口,我還是不願意直視那些目光,而是用一種茫然的泛泛的眼神傳遞著,算是打招呼了。好在上帝們不是省油的燈,三下五除二就選好了,接下來大吼大叫喝酒遊戲,而對於我選擇一個人在一邊抽煙隻是偶爾參與他們的大聯歡的姿態也還是歡迎的,畢竟,他們相信我常來這裏,相信我對這些個寶貝不感興趣。 雖然我不止一次的被上帝們認為我和他們一樣的,都是道貌岸然的王八蛋。可是,今天的感覺不一樣,今天是我被我所熟悉的人們誤會,雖然我們以前從來沒見過麵,可是我知道,他們多數人和我一樣,還是相信出淤泥而不染,還是相信人間正道是滄桑。被他們懷疑直至在心裏判處流氓罪,就像自己給自己下達了死亡宣判:從此,你再也不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你已經淪落為小人了。 我的神經忽然清醒的痛了,我相信這是我的羞恥心開始蘇醒,我要說兩句,我要還自己清白! 黃陂南路站到了!列車員溫和的提醒著。 我張開嘴。 你,你,你——你還我清白! 啪,一個巴掌打在我的臉頰上,聲響起時,轉眼間,粉臉就隨著人流 下了車廂。 我頓時愣了,這不是我想說的嗎?怎麽她先說了。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鄙視的看著我了,隻覺得世界開始往下墜,不行,我要和你解釋,我要你搞清楚,我要你消除對我的誤會。 我忽然醒過來似的想要衝向粉臉,乓——車廂門關上了。 頓時,我眼前一黑,口中呼出微弱的隻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一句: 你,你,你——你還我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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