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
性情人生，傳奇質地
人生有多少事，是時時都在感悟，而又始終不得要領的呢。
今天早上，下麵這句話，連續兩次入了我的眼簾，一次是我就著麵包豆奶，翻早報時；另一次是在電腦上，我當時正興味盎然地八卦別 人博客裏的評論。
“要做個快樂的人！”。
言者不知是在號召自己，還是呼籲別人。抑或都是。總之鼓槌一樣的感歎號，咚咚震耳。
我是個易受暗示的人。所以條件反射似的，熱血騰漲了一下。隨即就笑自己了，瞎激動啥，人家根本就什麽也沒說嘛。
怎樣就叫快樂？怎樣才能快樂？不知道，都沒說。什麽也沒說的話，為什麽還要說。
這倒讓我注意起快樂這件事來。
正發呆著，我姐姐在QQ上滴滴滴叫我了。“我把那篇發到博客裏了，你去看一下”，這句還沒看完，下一句又滴滴滴的來了。
“早上就那麽一點時間，他們兩個還給我參謀呢”她指的是我外甥女和我姐夫。
“我又大幅修改了，你快去看吧”
“你姐夫說怕我寫得太丟人，一起來就趴在電腦跟前讀了呢”
“他們說平淡，流水賬，後來我改了說可以了，你快去看吧”
我給她這番轟炸，隻好忙不迭的說，“好好好”，“等下就去”。
其實，那篇文章，她昨天下午就在電話裏念給我聽了。這可以說是她正兒八經寫得第一篇文章。
“題目是。。。《打球小記》”，電話裏，聽那個平時嘻嘻哈哈的老姐，拿腔拿調起來，我忍不住暗暗發笑。
“就是主要記錄我下午鍛煉，打乒乓球這個事，完了你幫我想個好題目啊”她又解釋。
“知道知道，接著念。”
文章不長，文通字順，將打球的來龍去脈和搭檔難求的情形描述了，點題落在了好友可貴，得一知足上。我自然是大大誇獎了一回，說很好很好，就這樣寫，平實而言之有物，至於華麗詞藻那倒不是必要的。聽得出老姐大受鼓舞，一時間興奮溢於言表，那勁頭跟我當年在報紙上登出一塊小豆腐幹的心情竟毫無二致。
“我語言太貧乏，要多看書，我準備了兩個本本。。一個。。一個。。”
我沒想到我這個人到中年的姐姐，寫作熱情讓我給煽點起來後，不但大有燎原之勢，而且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這事還得從前兩天說起。
我那天跟她打電話時，說著說著，就說到我自己最喜歡做的事上去了。而且一開了頭，就刹不住。 其時我剛碼完一篇文章，興奮的漲潮還沒退。我便細述自己如何不務正業，放著該寫的學術論文不趕，放著還未痊愈的病體不養，反倒忙裏偷閑，忙活一上午，寫一篇閑文，多麽可笑啊。嘲笑完自己，我可真的嘎嘎笑起來，得意忘形地總結說“姐，你知道嗎？ 我現在可是終於知道，我真正想做的事是什麽了”。
這是真話。到了這個年齡，已經不需要也不可能騙自己了。沒有人催逼，沒有指標壓迫，千方百計找時間做，全神貫注，甘之如飴，這就是真正想做的事。對於我，這就是坐下來寫寫東西。可惜再年輕的時候不懂，或者懂了，又不敢聲張或主張，被別人慫恿著，走上了某條路，又覺得目的地實在不是那麽吸引，說到底是違了自己的心。
“純粹一個二難受”姐姐總是懂我的意思，“兩頭不著到”。
也就是我這個聰慧多思，處事老到的姐姐，才敢在我博士還差一年就畢業了的時候，直截了當諫言，“你要太累的話，咱不讀也罷，沒什麽了不起，身心是第一位的。”所以她是我的手足，也是知己。我們每天打電話聊一個多小時，風雨不改。常常是嘰嘰嘎嘎說笑個沒完。用她的話，“談戀愛的也比不上咱倆啊”。
學位我當然是會讀完的。也不差在一年。但老姐的一句話，卻引我反思。我於是看清我那個選擇裏，除了喜歡讀書一項是發自內心，其餘竟皆是附著的枝枝蔓蔓，好像虛榮心、功利目的等等。
“我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專心做我喜歡的事，我沒有那種奢侈了”末了，我鄭重加上一句，我是說時間和精力已不能負擔那種散漫和不著無際。
也恰是因為對著知己，我就把這一丁點心得，象驚天喜訊似的宣告出來，一點也不擔心顯得像個自戀狂。
“你介紹我看得那幾本書，真是好看。就像《不能承受生命之輕》，就像賈平凹的散文，”姐姐忽然轉了話題，又說。“你姐夫也看了，還說作家也就是從寫自己的經曆來的。”
“那是當然了，所以說，如果有一項事業是可以從事一生，而一生所有的事都對此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那就是寫作了”這也是我最近悟出來的心得。
“我就是記得你有一次說的，語言的力量是無窮的，隻可惜我讀書少，語言太貧乏。”姐姐怯怯的囁嚅起來。
“語言是末節，要表達的東西才是根本。”我知道我有點好為人師，也聽出姐姐需要我的指導和鼓勵了。“隻要把你想說的感覺心情，想辦法寫出來就行了。你這方麵可並不缺，比我的經曆豐富不知多少倍。”
“這麽說，我也可以嗎？ ”
“當然可以。什麽都可以寫，隻要是觸動你的，寫好了也能觸動別人”我的口氣好像我是個大作家，在談寫作經驗，其實我多半也是受興奮的驅使，有點忘乎所以了。
於是就有了那篇《打球小記》，“下一篇我就準備寫打電話啦，咱兩這樣的，因為實在很開心，很難得。”姐姐昨天還補充道。
“怎麽樣，怎麽樣？看了沒？”她的QQ又滴滴地催我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
“老姐，反正這篇我聽過了不是，至於修改的，我等下去看。我可是還等著看打電話那篇呢”我回複道。
這回輪到她那邊沉默了。
“老妹好像給你潑冷水了呢，你會不會在心裏罵我？”我發了個很欠扁的笑臉。
她發來一個笑得直不起腰的小人兒，還捶胸頓足的。
“把熱情化為長久的動力，心係一處，細水長流----”我忽然又恢複了熱情，“這一篇先放著，等一年之後再來讀，你會看出很多東西的”。這也是我自己的心得。
“好，有你，你看我可以少走多少彎路啊”我仿佛聽見了她的笑聲，看見了她的笑容。
我忽然意識到。此時此刻，我什麽也不需要說，因為我在笑。
謝謝，歡迎常來做客，我這兒很適合獨處。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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