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雨一直在下。
我還是跟時建分了手。那天晚上跟褚靈靈吃完飯,我倆決定去唱歌,我就把時建叫來了。在小包間裏,我點了一首《可惜不是你》,時建猶豫了一下,接著點了《分手快樂》,然後我們合唱一首《珊瑚海》。最後,我們端起茶幾上的啤酒瓶,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我們的分手儀式就算結束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因為所以”解釋清楚的。直到現在褚靈靈都不相信我和時建已經分手了。她的戀愛觀是十燕在林不如一雀在手。而我,寧願在四麵楚歌中,給自己留一座空城。
新工作的薪水沒有想象中的高,但第四天廣告公司在業界中也算小有名氣,我想在這一行中站穩腳跟 ,能找到這樣一個起點已經很不錯了。
餘總,就是麵試那天站在窗口的那個男人,負責媒體部的副總,後來對我說,他從樓上看見我頂著外衣冒雨跑過街麵的那一刻,就想,如果這個女孩是來麵試的戈紅,我就要定她了。於是他跟屋裏其他幾個高層打賭說,如果戈紅小姐在這個下雨天能準時出現在公司,那她就算通過麵試了。
我不知道餘總描述的情景,一個在雨中赤腳奔跑的女孩,會給男人們留下什麽樣的印象。
“至少我覺得她很能喝酒。”餘總笑著說。
雖然沒什麽邏輯關係,但他說得沒錯。
第一天上班我就被拉出去陪客戶。本來是媒體部招的我,可那天下午業務部的姚思辰臨時請假走了,主管周力行急得滿公司找女孩,一個座位一個座位地問。最後餘總和人力資源部的韓經理一起走到我座位旁說,戈紅,你幫個忙,救個急,跟小周跑一趟。
我過後才知道為什麽公司裏那麽多女孩都不願意赴這個局。第一因為這是姚思辰的案子,第二大家都知道這個從海南來的客戶很麻煩,專門喜歡灌女孩子酒。
那晚上除了司機以外,公司一共去了三個人,周力行,業務部的馮翔,和我。對方兩個人,一個姓吳的老頭和他的助理。
後來馮翔對我說,那天如果我不去,這個單接不下來。整個案子姚思辰跟了三個月,不知道被灌醉多少回。那個老頭真能喝啊,一上來三瓶古井貢全開了,用啤酒杯喝白酒。雖然服務員隻倒滿半杯,我看見周力行臉都都已經白了,不住地拿眼睛掃我。
吳老頭剛開始有點不高興,他問,怎麽辰辰沒來?
周力行說,對不起吳總,姚小姐臨時家裏有點急事,實在來不了。我們明總說了,讓我和小馮,還有戈小姐,好好招待你們。
吳老頭說,說好姚小姐來的,你們這地主做得不地道,罰酒三杯,一人一杯。
周力行說,吳總,我們認罰,不過慢慢來慢慢來,邊吃邊喝成不成?咱們有陣子沒見了,得好好聊聊。這杯酒下去,我這兒就倒了。
吳老頭說,姚小姐沒來,有什麽好聊的?
我覺得這老頭有點欺人太甚,便站起來插話說,吳總,姚小姐下午雖然走得急,也沒忘了晚上要見您的事。她特別囑咐我,替她向吳總好好道個歉。
說完,我把手邊啤酒杯裏的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周力行和馮翔驚訝地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我對吳老頭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周總這杯,我也替他幹了。
我拿過周力行麵前的酒杯,又喝了個幹淨。
我看著馮翔,剛想說話,馮翔趕緊捂住杯口說,我自己來自己來。
馮翔也把酒喝了。
吳老頭頓時高興起來,說,戈小姐不凡啊,我看你們公司人才還真不少。既然那麽說,我要是不幹一杯,就是不給美女麵子了。
老頭把酒幹了,招呼服務員,“都滿上。”
以下的事情就比較好辦了,老頭喝了酒,話開始多起來,講他們海南當地的笑話。每講一個就問我一遍,戈小姐去過海南沒有?天涯海角,好玩的很。戈小姐什麽時候去海南,來找我,我請戈小姐喝酒。這杯我們幹了。
喝到最後,吳老頭終於撐不住了,他拽著我的手,含糊不清地說,辰辰,你長進了,把你叔喝倒了。單子我給你。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叔不能虧待了你。
馮翔已經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周力行還算清醒,他打電話叫司機小張上來,和吳老頭的助理一起,把吳老頭扶到車上,先送回酒店。自己這邊結完帳,等小張回來,我們再一起把馮翔抬上車。
我住得最遠,但是送完馮翔後,周力行堅持先送我回家。在樓下他拍拍我肩膀說,戈紅,今天謝謝你。以後公司裏有什麽事,找哥說。
回到家裏褚靈靈已經睡了。我跑進洗手間吐了一回,洗了個澡,就睡了。
隔天下班的時候,周力行來找我,說海南的單子拿到了,業務部晚上出去慶祝一下,我一定要參加。
周力行又加了一句,放心,餘總同意了的。
公司已經在傳戈紅鬥酒斬吳海南於桌下的事跡。餘總把我叫到辦公室,笑嘻嘻地說,我就知道戈紅,我沒看錯你。不過以後,業務部再有這種事找你,沒有我同意一律不許去。
我和周力行走進KTV隔間的時候,業務部的人都站起來跟我打招呼。姚思辰向我招手說,戈紅,來這兒坐。
我坐到姚思辰旁邊,對麵的馮翔站起來說,這次還真是多虧了戈紅,我們大家跟酒國英雌幹一杯。
姚思辰衝著馮翔說,你這都什麽詞兒啊你。就你那樣還想跟戈紅幹,你十個也得給人戈紅放倒了。
大家忽然笑起來,姚思辰愣了愣,也樂了,我說的是幹杯,你們想什麽呢。
我有些尷尬,剛想把話接過來,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