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靈靈逼著我打電話,我就不會走進這個小飯館。
"如果我接不到你的電話,就說明你麵試沒有通過。如果你這次麵試沒有通過,那麽你下一次麵試很可能還是通不過。如果你一直麵試都通不過,那麽你很可能會去跳樓。如果你去跳樓,那麽我也要陪著你跳樓。如果要我陪著你跳樓,不如我自己先去跳樓。所以如果我接不到你的電話,我就去跳樓。"
禇靈靈是個喜歡把話來回說的人,而且善於把毫無邏輯關係的話加上因為所以連在一起說。我總是懷疑她小時候經常被老師逼著用因為所以造句,從而患上了強迫症。但你還不得不重視她說的話,因為她最後總能製造出聳人聽聞的效果。
手機一定出了問題,我昨晚上才充的電,可是出了京廣中心一看,已經無法開機了。我一直跟禇靈靈說我命途多舛,這幾年總是這樣,計劃得再好,也一定會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天降大雨,手機沒電,進個飯館都差點摔一跤。我不知道今天對我來說是到底是幸運日還是倒黴日。
“第一我手機沒電了,第二工作我拿到了。” 我對著電話說。
“啊---”。禇靈靈在電話裏一聲慘叫,我還以為她從樓上跳下去了。可是過了差不多該聽到“啪”的一聲的時間,禇靈靈的聲音又從電話裏傳了出來,
“太好了。你找到工作了,所以你就是有錢人了。因為我在你找工作這件事情上對你的幫助是很大的,所以這個月的房租就由你一個人出了。因為這個房租由你出了,所以這個月的夥食費也由你包了。因為這個月的夥食費由你包了,所以今天晚上請我吃飯怎麽樣?”
“回去再說。”我掛了電話,猶豫著要不要把找到工作的事情告訴時建。
女服務員端著一碗湯出來對我說,“小姐,您的湯,炒牛河馬上就好。“
其實一進飯館我就發現自己餓了,早上忙著打扮準備,沒吃早飯。於是我放下電話走回座位,一邊想,這次一定要跟時建徹底分開了。
這幾年跟時建分分合合那麽多回,我們倆都有些疲倦。時建是個不錯的男人,但他不是我心目中的男人。同樣,我也不是他心目中的女人。
”你需要的是一個能被你寵著的,無限崇拜你的,會發嗲的女孩子。“這話我對時建說過很多次。
沒有女人不喜歡被寵愛,可是並不都是以男人自以為的方式。這一點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明白。
我很快吃完了午飯,叫女服務員來結賬。
“謝謝,一共十五。”
我從椅背上拿起外套,伸到口袋裏去掏錢。
錢不見了!
我把身上和公文包裏翻了個遍,早上出門前塞進上衣口袋的一百多塊錢零錢,除了給司機的出租車費,全都丟了。
看來今天倒黴的事情還沒結束。就是怕丟錢包才單把零錢塞在兜裏。這也能丟!
應該不會掉在廣告公司。要不就是付車費的時候掉車裏了,要不就是拿外套當雨衣用的時候掉街上了。這兩種情況都沒希望再見它們的麵了。
會不會是掉在店裏 -- 我回頭看了看飯館裏的地上,地上什麽都沒有 -- 被打掃地板的女孩撿走了?還有那個剛才扶了我一把的小夥?
我有些尷尬地看著服務員說,
“我錢不見了。”
女服務員馬上衝著櫃台裏麵叫:”老板,客人沒錢付!“ 旁邊幾桌的客人都抬起頭來往這邊看。
"你叫什麽叫!"我有點生氣地說,“沒準掉在店裏了呢。”
剛走出來的老板聽見我的話,說,“小姐,這話我不愛聽。您的意思是我們店裏人拿了您的錢?”
我說,“我又沒說是你們拿的。我是說掉哪兒了。”
老板叫在一旁掃地的女孩,“小燕,你剛才拖地有沒有撿到錢?”
“沒有。”
那個女服務員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大脾氣,大聲說,“打電話不給錢,吃飯也不給錢,不給錢別想走!”
我說,“誰說不給錢! 我就在對麵京廣中心上班,明天過來給你補上!”
老板說,“京廣中心上班的人在我這兒吃飯的多了去了,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我想我也別解釋了,就把外套扔在桌上說,“你看著辦吧。我身上衣服、包、鞋、手機、手表,你說什麽押你這兒合適吧。”
說著我看看周圍,似乎沒有人有救美的打算,大家都饒有興趣地看我笑話。
老板說,“小姐,您有身份證嗎?”
“有!”我從公文包裏摸出身份證。因為覺得麵試過了可能需要複印身份證,所以特意和包裏的設計作品放在一起。
老板說,“那就成了。您把身份證擱這兒,您放心我給您收好了。明兒個您來付了飯錢,哎,什麽時候都行,我們馬上就還給您。”
我看了看被老板攥在手裏的證件,二話沒說,拿起衣服和包衝出門去,差點跟正開門往裏走的小夥子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