蹣跚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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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居也是家——我的房車之旅（上）

(2015-07-15 11:24:13) 下一個

夏天之前，我們預定了這輛20尺長的Motorhome ——房車（統稱 RV： Recreational Vehicle），準備去西部大峽穀一帶旅遊。著名天下的大峽穀一年四季都能去，冬天也不封山。夏季的高原荒漠熱氣蒸騰，是暑假學生旅遊旺季，理應避開。然而，開著房車就有很大的自由度。

（LG身高185cm，房車可比我們魁梧得多）

記得愛在天南地北攝影的朋友袁朝說，哪天能開上一輛房車，在美麗的大自然裏遊覽，想住那兒就住哪兒，這是我的一個夢想！她的話無意間撥動了我的心弦，如果說這是一個夢想，那麽這個夢想並不遙遠，是垂手可得。

LG早年曾擁有過兩輛房車，其中的樂與苦、愛與恨他全都清楚。麵對大房車我心裏一直很抵觸，要駕一輛龐大得如公共汽車般的大車，需瞻前顧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停車位轉彎倒退都要有很嫻熟的技巧，開車壓力很大，實在沒有悠閑和享樂可言。而Camping Club(野營俱樂部)的活動頻頻召喚，我們在要與不要間猶豫，常常爭執不休。

終於在夢想之說的激勵下，我決定鬥膽想嚐試一次，去租賃一輛房車，親身體驗一下利與弊，樂與苦。

“房車的款式必須由我親自挑選哦。”我這樣說。我們在網上看樣，先從外觀上確定。奎克喜歡的一輛是很高大的，可以在車頂上層睡覺，它的優勢是樓下活動空間很大。“我怎麽覺得它外觀太高大，有些咄咄逼人呢。我可不敢開。”我斷然否決。後來細想，車子的高度對駕車者沒有太多限製，駕車時坐在前麵又不用朝上看，倒是車身寬度長度需要控製。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在隱隱作怪。

後來挑了這輛看上去很秀氣的，叫“Pleasure Way”—— 快樂之路。車身長20尺，以看房的術語來講，臥室起居寬敞，煤衛冰箱俱全。

（下圖是車內設施，壁櫥衛生間、電視沙發、小廚房）

自從定了房車後，我們便靜心等待，並醞釀著旅行。在有著名景點的地圖上圈圈點點，想去的國家公園真的很多，於是隻能限定在一個小區域：大峽穀，錫安公園（Zion），布萊斯（Bryce），羚羊穀（Page），紅峽穀，拱門公園（Arches），橫跨幾個州，看來要想覆蓋點和麵，又想有自由自在的靈活性，這樣的自助旅遊，開房車真的是最適宜的了。

（上圖，皮麵沙發夜間可以翻下，整成一個“King size”的大床。

左下角灶麵，掀開便是煤氣灶頭）

我們終於出發，開著房車一路疾駛。在豐碩而爛漫的原野上，車輪滾滾。在滿目飛馳而去的五彩斑斕的秋色中，我們呼吸著從大地散溢出來的成熟的芳香，體驗著大自然的博大空曠和寂靜。我們開著房車邊走邊看，隨時隨地停留休息或紮營過夜，成為獨特的野外之旅。有了房車，我們用不著限定時間和路線，用不著趕路，用不著找旅館下榻、找飯店吃飯，想停哪裏停哪裏，先停多久停多久。
我們把 Motor Home稱之為房車，是其極像一個家，一個蝸居的小家。我的腦子裏常常會浮現一個小小蝸牛的生動形象，是把蝸居的蝸字聯想到了蝸牛，中國的文字真是極其生動形象！蝸牛生來有房子，背在身上走，走到哪裏，蝸成一團，哪裏便是家。遇到許多在路上的人。我們拖著小家旅行，爬山涉水，浪跡天涯，在浩瀚大自然裏，是不是形似一隻小蝸牛？

旅行的可貴之處就是可以挑戰未知。

（開車開到“Four Corners”，是四個州成“田”字的交界之處。我前麵的銅碑中間有個“十”字，可見四州的位置：是“Utah、Colorado、Arizona、New Moxico, 我站在交界處。）

其實真的開起房車來，沒有覺得有多難。尤其在高速公路上開，沒有交通阻礙，更加感覺差別不大。我在長途行駛時都啟用“Cruise”（汽車巡航），設定了速度以後，隻要操作方向盤，注意兩邊動向，不用腳踩油門，像航海一樣。
倒是要完成一個“麻雀雖小樣樣齊全”的小家的功能，卻費盡思量。

奎克說，你不是不喜歡沿途那些飯店的菜肴嗎？房車有廚房，我們可以帶好多可口好吃的。他如此鼓勵，美食加旅遊，應該是很特別，很愜意，很有新奇哦。

說起來容易。若要生活需求和習性樣樣想到，做起來難。蝸居小，汽車不停地行駛，車裏的物品總不能跟著一起顛簸晃動。在有限的空間和櫥櫃裏，原先的夢想和浪漫都得服從蝸居的現實條件。冰箱容量太小，即使準備再全又能放進多少好吃的？迷你型的廚房爐灶可以施展手腳，不過為了防止油煙充斥盡量少做為妙。夜間大開門窗有些不安全，挾裹在熱蓬蓬的煙火氣裏，在小小蝸居內如何休息好？

房車之旅讓我麵對一個反差很大的生活。平時大手大腳揮霍慣了，突然要收住，像有慣性一樣止不住。尤其是用水，受到極限。平時洗臉刷牙開著水龍頭任其嘩嘩地流，現在得十分節約。同樣是洗滌，水變得珍貴起來，漱洗刷鍋擦碗清理灶麵，得惜水如金。洗蔬果的水存在小盆裏可以再去衝馬桶。因抽水馬桶的衝水量太溫柔，不夠豪爽啊。

（上圖，恢弘的大峽穀，人渺小的像螞蟻一樣）

車上的用水儀器表，我仔細學會。過去，凡是出門在外無論開車或開船出湖，對新的操作儀器我都盡量學懂，不存僥幸心理。是奎克警戒之語我常記住，萬一讓我獨自麵對時不會慌張（嗬嗬，婦女得頂半邊天）。

房車儲存水分作“Fresh Water(淨用水)”、“Grey water（生活下水）”和“Black water （廁所下水）”，下水滿了要到專門的場地去排泄。水用得越多，下水越多，車子負荷越重，耗油也更厲害。還得不停地補充淨用水。用水和熱水循環都設有啟動開關。檢查水量用了多少還剩多少，下水滿了沒有，一按鍵鈕心裏就清清楚楚。

房車的好處不外乎將吃喝拉撒行集於一體，便捷如家。其實即使內急了，如廁也要湊著合的適時間和地點，盡量多多尋找大後方（比如： Rest Area，公共服務休息設施）。衛生間不僅小還轉不過身來，衝水不是通暢型，總覺得水量不到位。衛生間裏有洗臉池，想來個蓮蓬頭淋浴，設計功能上是可行的，真正操作起來，水流太小，又要考慮節水，就不那麽暢快了。

（色彩斑斕的大峽穀）

房車上路後，到了晚間發電機（generator）不能發動，在前三天裏竟一直不工作。冰箱時而不製冷，食品保鮮成問題。微波爐和充電電源在車子停駛後紛紛罷工。車上找不到用車手冊。打電話回去問了幾次，卻指導有誤，直到第三天才得到正確輔導在車外裝置內找到重新設定的儀表。它應該設定在“1000”的指針竟然停在“0”點上，怎麽啟動工作？看來這輛車真的很新，還沒有人真正使用過。且有微波爐為證，說明書還綁在爐內沒動。我們為此頗為沮喪，對號稱為家的車竟然如此陌生。奎克說，也許等我們全搞懂時已經在回自己家的路上。

在沒有發電機的日子，晚上兩個手機一個電腦再加照相機都不能充電。我記得出車前有人指導得了個小“TIP（訣竅）”，電視機插座有個小蓄電池，讓我找到了電話充電的唯一途徑。但要輪流充電還得半夜起來作交換。喔，沒有發電機還不能啟動空調。幸虧夜晚夠涼快，我們夜裏需要的是暖氣而不是冷氣。怎麽暖氣又工作了呢？嘿嘿，這暖氣係統不同於空調與發電機無關，這點我在出發前就記清楚了。

（大峽穀的雄偉壯麗令人歎而觀止，一路辛苦全不在話下）

電視機收不到節目隻得作罷，DVD沒有帶上影碟，這是一個重大大失誤。到了晚間我無所事事，出車門溜達，看見周圍人家在營地上燒起了篝火。火光亮堂堂照著人影閃爍，他們烤著食物，飄來肉香和陣陣話音。那是有經驗的人們帶著木柴和助燃噴劑有備而來。這樣的圍爐烤肉下次一定嚐試。

我們帶著手提電腦，卻沒有網絡支持無法上網。耳目頓時變得蔽塞起來。唯一可用之處是將照相機上照片下載和儲存。卻因稍不謹慎刪去了不少原件，令我後悔莫及。

一路上幸虧有個IPhone，凡有WIFI 的地方還能閱讀和回複郵件。

(印第安土著家裏的古典家什）

獨特的野外之旅有本太太在吃得自然不錯。奎克會在吃拌好的蔬菜沙拉時問有沒有胡椒粉？有了餐巾布還要討餐巾紙。喝咖啡要低咖還要加奶（我得備兩種咖啡），喝麥片粥要加藍莓。他已經被安逸生活慣得一切理所當然。自然我對這些小節詳熟於耳有備而來。可惜我雖然在度假還要做全日製煮婦，實在太虧了（這是不可取之處）！

有一次夜間黑咕隆咚有人敲車門，令我們一驚。原來一個青年詢問有沒有開瓶器。這是駐在野營地比較安全，他指了指他住的地方那是一簇幽暗的樹林其實我什麽也看不見，原來這人搭了帳篷在此過夜，夜間想開一瓶啤酒喝著解悶。我聽他的英語口音就知道是個日本人，一問也說是。我為了方便起見帶的全是易拉罐（我考慮得比他清楚），雖用不上開瓶器卻帶了一個。帶了也沒白帶，給野營時的鄰居用上了。到了早晨我才看清楚他的三角形帳篷的“家”。我想他行裝簡陋生活一定更加節儉，哪裏顧得上帶餐巾布或開瓶器！

蝸在車裏，再小也是家。

房車旅遊其實並未達到挑戰生活的極限，我們一路旅行到處有大商場，缺什麽補什麽，照樣可以小打小鬧，不算艱苦，何況還是短期的。

（上圖，駐紮野營地，這片是屬於我們的後院）

我們有時下紮在Campground（野營地），付$20-$30不等，還有五星級的野營地呢，更貴，好像人工綠化好一些。可我們不就是來體驗野外天然的嗎？講究什麽五星級？野營地分兩種，一種是給你一塊地（如圖所示），你可以燒烤、休息，甚至與其他野營人一起搞活動。另一種是有“Hook on”鉤接式的接水泄水設施。其實並不是需要天天瀉下水的。住在野營地除了比較安全外更是名正言順的駐紮。你可以停在任何地方，隻要合適。但是有時找不到，而誤入私人領地就會有麻煩。野營地每家有一個寬敞的園地，還有燒烤爐和桌椅。另外，我們可以不失時機地到浴室去衝涼。

衝涼的費用不大，投幣兩塊錢用水8分鍾，管理員說一般用16分鍾比較合適，建議不要洗了一半再來換錢投幣。我們各自換了四塊錢的硬幣。我怎麽也覺得8分鍾衝淋浴綽綽有餘。大概是基於在房車裏惜水如金的反差，教育太深刻。

有時野營地也會客滿，我們在錫安公園就遇到。錫安公園風景極美，恍若仙境。可是道路狹窄，地勢險峻，我們無法隨意駐紮。這樣我們得找合適的地方停留。“Walmart（沃爾瑪）”停車場允許房車免費停留，他們樂得大方些也可以招攬一些生意。事實上我們一旦停在那裏，真的去購置不少物品。隻是“Walmart” 停車場過於慷慨，它燈火通明通宵達旦，令我們車內太亮堂，即使嚴密拉上整個一圈窗簾，也無濟於事。

（在布萊斯Bryce 在海拔8000英尺的布萊斯峽穀公園，上萬個有風霜雪雨經曆百萬年侵襲而成的石柱，有的如寶劍插入雲霄，令人讚歎。）

（宇宙滄海桑田，世界之神奇）

我們已經在現有豐富的物質條件的慣縱中而不能自拔了。我們為自己尋找了揮霍的理由，就像我們曾經反唇相譏：“猿變成了人，還願意再變回去嗎？”
房車之旅讓我一路捫心自問：我們還樂於過“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的安貧樂道的生活嗎？或者還追求那“落花無言，人淡如菊”出塵淡雅之生活態度和心境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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