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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太, “梅”, 由於腦退化症住在護理院(Assisted Living)已有三年半(她患腦退化症已有九年的曆史), 她很習慣。 由於在護理院生活比較規律,營養也足夠, 她體重增加, 氣色也比原來紅潤些, 隻是記憶, 認知能力越來越差。
三年後的一個周六晚上, 護理院打電話給我說:“她走路身體往左側偏斜,是否有腦血管意外, 即小中風的可能。”我立即驅車前往護理院, 給她測了血壓, 正常;反應也還屬正常。 那時已經晚上九點, 要去急診那就可能整夜不能睡覺了, 我說等到明日再看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護理院,看她情況有所改善, 我就沒有在意。
到周一早晨去看她時, 她顯得疲乏,的反應極差。 原來一見到我就顯得十分興奮的樣子, 那天見到我竟然不認識我了。 我感到有些不正常,沒有要急救車, 請一個護理員幫助我,把我太太抬上車去,驅車前往附近的一個急診門診(UAB Medical West),一個偌大的醫療中心。
急診室裏十分清閑, 好像隻有兩個病人在等待就診。填好一份簡單的表格之後,等不到十分鍾, 一個護士就要對“梅”進行初步的檢查, 包括體溫, 血壓,脈搏, 血氧飽和度的檢查。 她發現“梅”的脈搏隻有40次, 血氧飽和度偏低(她沒有告訴我多少), 立即轉入急救病房。我和那個護理員還在候診室等待。
約有半個小時左右, 一個護士通知需要有一家人陪伴, 我就請護理員自行回護理院。 我就跟著護士上樓, 進入急診病房。 急診病房時一間很大的房間, 帶有各種急救的儀器設備。 “梅”那時已經吸上了氧氣, 她的血壓, 脈搏,呼吸,心電圖全部自動監護。 當然, 已經抽取許多血樣,尿樣, 做各種生理生化分析,她在沉睡中。
下午, 一個女醫生來到病室, 詢問我有關她的病史, 我簡單介紹了有關她的病史, 另外, 告訴大夫因為她患有腦退化, 語言功能喪失,不能表達她的主訴, 實際上完全不能表達。 大夫告訴我沒有關係, 看過生化檢查的報告再說。 期間,除了血常規, 尿常規, 肝功能外,還做了腦部核磁共振(MRI)和X光胸透。
過不了多久, 一個醫院行政人員來到病房, 又一次核對了病人姓名, 性別, 年齡, 出生地, 宗教信仰, 語言等資料, 然後, 問我是否有醫療保險。 “梅”住過幾次院, 我早有準備, 把兩張醫療卡遞了給她。 她將卡複印後還了給我, 很客氣, 對我說了聲謝謝! 五分鍾後又來一個中年婦人, 她聲稱是醫院的神職人員, 稱她會給我太太每天禱告, 願她早日康複!當我說完謝謝之後她轉身就走, 可能又去找另外的病人, 我想。
由於她的血壓, 血氧飽和度都不穩定,護士告訴我“梅”需要轉入病房住院治療。 我就跟著護士, 將“梅”連床推入四樓的一間病房。 病房很小, 但是單人間, 有衛生設備, 還有一隻沙發,陪伴的人可以坐坐。 到病房之後繼續吸氧, 護士川流不息, 一下測血壓, 脈搏;一下測血糖, 一下又采血樣。 當然, 心電圖一直隨時記錄,並將信號傳送給監護中心。
到晚上8時,我告訴護士, 她已有12個小時沒有尿液了。 護士報告給了醫生, 很快就輸上了生理鹽水。同時, 插了導尿管, 記錄尿量排出。 我看著輸液量, 一直輸了2000毫升之後, 才有尿液排出。“梅”有時昏迷, 有時清醒, 當天並沒有發燒。夜間, 我就坐在沙發上陪伴她。 睡覺是有困難的, 一是不習慣, 二是似乎每小時都有護士進來查看, 有時抽血;有時測血糖;每兩個小時檢查血壓,脈搏, 血氧, 體溫; 有時又來檢查排尿量等等。第一晚,“梅”睡得挺好,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晨, 有我兒子來接班, 我就回家睡覺了。 到第二天下午5時左右, 我接替兒子。 我上夜班, 他上白班。 我發現她麵色潮紅, 我問護士她發不發燒, 護士說她體溫正常。 大約晚上8時左右, 我感到她肯定發燒,臉色通紅, 用手觸到她臉上感到燙手。 我立即請護士測量體溫, 果然, 102度, 發燒! 護士說:“我馬上給她退燒藥(Tylenol).” 我說:“慢! 我想見你們的值班醫生。” 她就立即打電話, 告訴值班醫生病人家屬想見他。 約有半個小時後, 一個年輕的醫生來到病房。我告訴他病人在發燒, 我要求他解釋發燒的原因, 並且, 入院後做了這麽許多檢查, 我需要了解其結果。
他告訴我, 生化檢查隻見血液濃縮, 未見其他陽性發現; X胸片檢查結果隱性, 顱腦MRI發現有遺留中風痕跡, 不過不是新鮮的。 現在,還不能確定發燒原因, 還須做進一步檢查。因為“梅”有些咳嗽,他重新做了胸透;又取了尿樣做培養, 因為插了導尿管怕有感染, 此外, 又抽取大量的血液(約有幾十毫升), 我問護士為何抽取如此大量血液, 她告訴我要做抗菌素的藥敏試驗。 從8時怎麽一折騰, 到晚上12時才安靜下來。 “梅” 一直昏睡, 我, 又坐等天明。
第三天白天, X胸片顯示肺底部分有炎症,明確是由於肺炎引起的發燒, 給她用上了抗菌素。 大約又過了三天, 慢慢退燒, “梅”的精神也顯得有所好轉。但她無力站起, 更不用說走路。 由於床上睡了多日,防止褥瘡發生, 護理部來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 專門檢查褥瘡。 檢查還是很細致的, 從背部, 臀部, 到足跟部都做了詳細的檢查。 沒有發現有褥瘡的生成。 他們通知管床護士, 每隔兩個小時要給她改換睡姿, 但事實上沒有做到每隔兩小時更換睡姿, 由於沒有褥瘡, 我也沒有和護士計較。 由於她不能站立, 無法洗澡,每隔兩天給她擦澡, 換衣。 拔掉導尿管之後,尿片濕了隨時更換。 由於“梅”意識缺失, 她根本不知道是否排尿,不會主動要求護士幫忙處理。 所以, 像她那樣的腦退化病人最好還是有家屬陪伴。
幾天之後, 在我們要求下換了一個病房, 這個病房比原來大多了,除了病房之外, 還有一間會客室,會客室裏有一隻長沙發, 夜間陪客可以在沙發上睡覺。 我一共賠了8個晚上, 到最後的一個晚上出了點故障。 那天下午2時左右, 護士通知我她的肺炎基本痊愈, 要轉到6樓老年精神病房, 給她一些體力和智力上的康複訓練。
護士將她從床上抱到一隻輪椅上, 推著她向電梯走去。 剛剛走在4樓的走道裏,特然“梅”發生全身抽搐,頭向後仰, 角弓反張, 眼球上翻,手腳不停大幅抖動,大約有5 秒鍾自行停止。 間隔2分鍾又來一次。 這下真把我嚇壞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有癲癇發作。 “梅”當時語言功能已經全部喪失,在癲癇發作時她勉強擠出一個字來“怕!”。 我眼淚都掉出來, 抱住她的頭喊著“別怕! 別怕!”但我無所作為。手推輪椅的護士也手足無措,她說暫時不能轉送上六樓, 回病房! 然後, 她立即通知醫生, 請醫生來病房處理。 5 分鍾之後, 一位年輕的女醫生來到病房, 就問了我一句以前是否有過類似情況發生, 我說沒有。 她也沒有做任何檢查, 隻告訴護士她會給病人加用抗癲癇藥物, 隻此而已。我想大概腦退化病人經常會發生癲癇, 所以醫生也並不緊張。
當晚陪伴“梅”, 我就睡在套間的沙發上, 睡到半夜, 我聽到一陣咳嗽把我驚醒。 我極怕她再發生類似下午的癲癇, 急忙在沙發上從平睡的體位一躍而起,頓時我感到一陣眩暈, 站立不住,自己很快意識到,位置性低血壓造成暫時性腦貧血。 我趕快躺平,好在“梅”並沒有發生癲癇, 我比較放心就沒有敢再起床。 隻待到天亮, 我緩緩起床,剛跨一步,差點跌跤, 還好傍邊有隻椅子, 我的手緊抓椅背, 才穩住自己。 我感到眩暈, 走路不穩, 連忙打了個電話給我兒子, 要他快快前來接班, 我得回家休息。他到醫院之後勸我先去急診室,我感到首先考慮的應該是休息而不是去急診室, 我勉強開車回到家中,稍稍吃了點東西就上床睡覺, 一直睡到下午2點才醒來。 同時, 我要兒子連上夜班, 我可以再休息一個晚上。 也許, 我陪了8個晚上, 睡眠不足引起眩暈也是有可能的。 經過白天晚上的休息, 精神明顯好轉, 走路也不再有不穩的情況發生。
經過兩天的觀察, “梅” 的病情已經趨於穩定。 護士確定可以轉送到6樓, 這是一個老年精神病區。 這裏有一些特殊的治療項目, 比如訓練應答, 訓練走路, 加強肌肉強度等等。 這裏病區大門是關閉的, 進入病區是要得到允許的, 另外, 也不能再陪夜了, 探視也隻有在規定的時間。 又經過了3-4天, 護士打電話告訴我“梅”可以出院了。 我要了一輛救護車,很方便把她轉送會Nursing Home。
這次陪“梅“住院, 感觸良多。 首先,感到UAB的教學醫院要比這裏正規得多,每天早晨的查房都由上級醫生帶領實習醫生和學生, 解釋病人的病情。 實習醫生和學生可以提出問題,上級醫生給予解答, 或進行臨床討論。即使在國內的教學醫院也是如此。 這個醫院雖然叫“UAB Medical West”, 其實原來是一個教會醫院, 被UAB收購過來的。 每天的醫生查房不像UAB那樣認真,好像走馬觀花一樣, 轉一圈,2- 3分鍾了事。 其次,“梅”的發燒是我最先注意到的, 護士原想簡單地給她用退燒藥就算了事, 是我堅持要醫生解釋發燒原因才有了後來進一步的檢查, 明確是肺炎。還有,如果像“梅”一樣, 神智不清, 或昏迷的病人, 最好有家人陪伴, 因為在緊急情況下,這種病人無法呼叫護士, 畢竟, 護士不能24小時都在病房守著病人。這次陪伴“梅”急症住院,給我一個啟示, 不要迷信美國的醫療條件, 不是每個醫院的醫療服務都很到位的, 還是教學醫院比較正規。當然, 在美國看病要比在中國方便得多, 這也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對所有體弱多病的老年人,肺炎都很可能危及生命,何況是梅這種無清楚意識、又不能說話的情況。多虧有你的細心照護,發現異常,及時與醫生交流,梅才能逃過這一劫。真是辛苦了。
讀完此文不由得悲從心中來:晚年沒有親人在身邊可咋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