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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井岡山後山下去, 直奔韶山,參觀主席的故居。 順利地完成了我們原來的計劃。過後,我們坐火車回到南京。 此時的南京, 硝煙彌漫, 正值武鬥進入高潮。
南京醫學院離南京市第五中學, 簡稱五中,很近,就在莫愁路,大約也就是十來分鍾的路程。五中有一個革命造反組織, 名叫五中八八,觀點非常激進。南醫的革命造反組織, 觀點趨於保守。兩派組織對於省委書記江渭清的看法早有分歧, 經常辯論。 南醫造反派保江渭清, 五中八八是反江渭清的。 五中都是青少年,16-18歲,在辯論過程中, 情緒激昂,言辭犀利, 南醫的學生也大不了幾歲,也都是20剛出頭的年輕人,也難免衝動。 辯論之餘, 開始有肢體碰撞, 進而動手動腳。
辯論是在南醫校園進行的, 五中八八的學生先動手打了南醫的人, 南醫人多勢眾, 把少數幾個打人的五中學生抓了起來,綁了起來把他們關在解剖室, 和屍體作伴。
每個解剖室有四具屍體, 供醫科學生學習解剖之用,平時用油布覆蓋, 學生學習解剖時把油布打開。 屍體是用福爾馬林浸泡過, 即使用油布蓋著, 也有強烈的刺激性, 沒有習慣福爾馬林的人因刺激而流淚。 從沒有見過屍體的五中學生, 害怕得膽顫心驚,毛骨悚然。
其中一人,借要上廁所,偷偷逃出南醫, 回到五中,訴說南醫學生如何虐待他們, 把他們關在屍體房, 當然添油加醋。 引起五中學生的眾怒, 因而和南醫結下梁子。 通過一次動員大會, 五中八八傾巢而出, 誓言“血洗南醫!”
一日,天氣晴朗, 萬裏無雲,陽光明媚, 好一個爽朗的天氣。 五中學生頭戴安全帽,手提木棍短棒,衝擊南醫。 雖然沒有用上真刀真槍, 這陣勢真有點怕人。 南醫學生關上校門, 組成人牆,阻止五中學生進入校區。17,8歲的青少年都是亡命之徒, 南醫哪裏當得住他們的攻擊,隻一個回合, 南醫大敗。 五中學生衝進南醫校區, 見人就打。 雙方激烈爭鬥,打得天昏地暗, 日月無光。這次武鬥,從早上8時, 一直打到中午,雖然沒有血流成河,但學院的大道上已經血跡斑斑,有十幾人受傷,抬到附院急診室急救。
關押的五中學生, 當然被他們救出。這是我有世以來真正經曆過的一場武鬥, 血腥, 可怕。
這時中央已經發出“要文鬥, 不要武鬥!”大多數學生認定武鬥是錯誤的,不應該參加其中。自從這次武鬥之後, 90%的學生先後離開學院, 逍遙去了。文革時期逍遙派的形成, 就是從武鬥後開始的。
“梅”有個閨蜜,原來在南京住同一個大院,兒時要好的朋友,異常親密, 在杭州的一個小學當老師。“梅”建議我和她一起去杭州, 到她那個閨蜜處玩, “梅” 還帶上了她的妹妹“琳”, 一個16-17歲的小姑娘, 活潑, 可愛。 我問媽媽要了20元, 和她們一起登上去杭州的列車。
“梅”的閨蜜住在靈隱, 一個好幽靜的去處。她為我們借用了一間她哥哥的宿舍, 她哥哥在杭州浙江軍區總醫院做內科主任。 名義上是宿舍, 實際上是高級住宅。住宅的後麵就是一座大山, 山上的樹是那樣的濃密, 是那樣的綠, 綠得密密層層, 綠得重重疊疊, 綠得深深淺淺, 綠得鬱鬱蔥蔥, 綠得讓人心曠神怡。 宿舍雖然隻有一間住房和一間廚房。房間寬敞, 前麵有一排窗戶,十分明亮。 中間一張大床, 靠窗一張大書桌, 旁邊有一隻書架,一隻沙發,和一隻立地燈,書架上放滿了醫書。顯得簡潔, 幹淨, 舒適。 側麵有算玻璃門, 出去便是一個後院, 種滿了花草。
第二天,我們遊西湖。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西湖十八景, 聞名天下。我們四個人租了一條船, 悠悠的蕩漾在西湖中。湖麵上沒有喧鬧, 沒有遊街, 沒有爭論, 沒有武鬥。 平靜, 安詳,就像換了一個世界。岸邊的柳樹隨風擺動著枝條,遠處的蘇堤上,有少數的人影在日光下晃動, 水麵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湛藍的天空中飄浮著幾朵白雲, 還有輕輕的微風吹拂著我們的臉頰。 船前麵坐著三個年輕的姑娘,她們嘰嘰喳喳,嬉笑打鬧。
我一邊劃著槳, 一邊陷入沉思。南京在武鬥, 刀光劍影;這裏是天堂,世外桃源(其實, 杭州武鬥還沒有發生, 後來的杭州的武鬥和南京好有一比)如此大的反差讓我迷茫。 為何人們不去享受這樣的自然美景, 卻要上街去爭鬥。人活在世界上究竟是為了什麽? 與人奮鬥真的其樂無窮? 我經曆了解放後曆次的運動, 雖然大多沒有參與其中, 但是其過程是我親眼目睹的。 土改中槍斃了無數的地主;三反五反時, 許多的商業主上吊自殺;反右運動中, 多少知識分子被化劃成右派,被迫到農村邊疆去勞動改造;三年自然災害中,又有多少人死於饑餓, 其中也包括了我的那位不太感冒的父親;四清運動中又有多少農村幹部被毫不知情的原因被打倒。為何一次運動接著一次運動? 國家要發展, 人民需要休養生息。 當時正值文革, 雖然我不敢表白我的想法, 我厭惡爭鬥,討厭這場文化大革命,好端端地浪費了我們的青春年華。從這時起, 我心中孕育著一個念頭,隻要有可能, 我要離開這個養育我的國家。
中午我們去了“樓外樓”餐館, 我第一次嚐到了西湖醋魚的風味。一盤醋魚上桌, 橢圓型的大盤, 一條鮮魚躺在盤中, 身上澆滿了棕紅色的鹵汁,魚頭上沒有鹵汁,眼睛登的好大, 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的動作,看著實在怕人。 據說, 西湖中新鮮的鯉魚(有網友更正是草魚, 而不是鯉魚)快速去鱗和內髒,洗淨後立即將魚的身體用一定溫度的水燙熟,讓身體蛋白凝固, 而魚頭部沒有浸入燙水中, 使頭部的腦神經係統還處於存活狀態, 所以身體死了, 頭還活著。 我想世界動物保護組織一定反對如此殘忍的吃法。我看著不忍,但肉質卻是鮮嫩無比。其他的菜肴我已經忘記,但這條醋魚的印象還清晰的留在我的腦海中, 我再也不想嚐試這條西湖醋魚了。
回到家中, 隻有一件房間, 男女無法分房居住。 三個姑娘一定要我睡在大床上, 床上有蚊帳, 她們三人打地鋪,點上了蚊香。 以後幾天,“梅“的閨蜜陪伴我們遊偏杭州各處名勝古跡,我尤其喜歡靈隱的祠廟, 廟中很少有人上香(文革中沒有人去進香),祠廟還未受到衝擊,大堂上有幾個和尚在念經,桌上的香爐中輕煙飄繞,木魚的叩擊聲和著經文,一派祥和的氣氛使我心情得以平靜。 怪不得媽媽常常祈求觀音菩薩, 想必她也在從中得以安寧。
晚上享受“梅” 的閨蜜給我們做晚餐,露幾手她的拿手好菜。 那時, 全國各地武鬥頻頻, 我們卻在杭州任逍遙。
我第一次和“梅”親密無間地生活在一起, 但有她的妹妹和閨蜜在旁,沒有過多的浪漫, 隻是牽牽手而已,交流的是眼神和兩顆激動的心!
======================================也許這就是命,我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想法
您和梅在一起時的點滴美好回憶將伴隨著您前行,有如那有一雙明亮美麗眼睛和甜美微笑,青春活力的梅永遠陪伴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