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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典禮上,一位付院長, 姓魏,給我們介紹了南京醫學院大概的情況。 這位付院長50來歲,中等身材, 微微發福, 一頭白發, 平頂, 戴上一副金絲邊眼鏡,看來頗有氣度。 蘇北口音,講話抑揚頓挫,款款而談,從南醫的前身江蘇醫學院,到如何演變成目前的南京醫學院; 從各個基礎教研組介紹到臨床科室; 主任級的領軍人物大多留學日本,德國, 因此南京醫學院實際上是一個德日派係的醫學院。 院長顏守民,中國兩個兒科界的泰鬥之一,號稱“北諸南顏”, 諸是指北京的諸福棠教授。 顏院長德高望重,早年留德,學術嚴謹、為人質樸,是我一輩子所尊重的師長。
後來才知,這位付院長大有來曆,是解放戰爭中的一位高級將領,解放後在土地改革中因為包庇地主家庭,犯了路線錯誤,從部隊貶到地方,在南京醫學院當了個付院長。這與本文無關,就此打住。
61年級300多個同學分成6個班, 1-6班, 我分在2班。 上篇已經談到每個班設有班長,團支部書記, 學習委員, 生活委員,文娛委員, 勞動委員,體育委員等等, 以管理全班的學習, 生活等活動。我出生在一個官僚地主家庭,當然沒有當官的份, 一個普通學生, 倒也自由自在。學習生活事實上是半軍事化的, 早晨定時起床, 出操, 早飯,上課,下午4點後自由活動,晚飯,晚自習,晚上9點下晚自習,10點半熄燈。 天天如此,千片一律。
下午自由活動期間, 給予同學較大的自由。 我喜歡打乒乓,打排球, 有時到健身房練體操。夏季, 我常去五台山體育館遊泳。五台山體育館就在我們學校的後麵, 當時還沒有室內遊泳池。 班上排練節目也在這段時間內進行的。 開始,排練主要是唱歌,以後排練小型話劇, 直到真正的大型話劇, 這在以後的章節中會詳細提到。
我早就說過, 學醫並不是我理想的專業。我喜歡理科,並不喜歡醫科, 因為理科偏重於邏輯思維, 而醫科偏重於死記硬背。 尤其是解剖, 需要一條神經, 一條血管的記憶。我從小記憶能力不佳,學習比較艱難, 但已經上了這條船, 也隻能入鄉隨俗。盡管不喜歡學醫,我還是保持從高中繼承下來的風格, 努力學習。
同學之間在學習上也是互相討論,取長補短的, 但是有時候也有笑話。 組織胚胎課上講到男性生殖器是如何勃起的。 晚上自修課, 我桌子的傍邊就坐著一位學習委員, 是個男生。 一個女生瘦高的身材, 人挺文靜,悄悄的坐到學習委員的身邊, 低聲地問:“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當然! 當然!”學習委員爽朗地回答。她說:“上課時我沒有聽懂, 男性生殖器勃起的機製?”我在傍邊聽到,差點笑到飯噴!那位學習委員也隻好耐著性子給她解釋如何勃起。下課後這位學習委員無奈地對我說:“下學期不當這個委員也罷!省得如此尷尬。”
最最開心的是下了晚自習, 到熄燈前的一個半小時, 隻要不涉及政治,宿舍便是一個自由的天地。 那時正值大饑荒後的恢複期,大學生雖然保證一天一斤的糧食供應,那些大肚漢永遠也填不滿他們的胃。 經濟條件好的點的同學,約上2-3個人,出校門走10分鍾,到石鼓路去吃牛肉包。 這種牛肉包並不是想象中蒸熟的大包, 而是在平底鍋中煎熟的, 好像上海的生煎包, 但個大, 牛肉餡, 做工也比較粗糙,味道當然比不上上海的生煎包。 經濟條件差的同學, 買些高價米, 把米放入熱水瓶中, 加入開水, 泡一小時後, 就有稀飯吃。 再買些鹹蘿卜頭下稀飯, 也非常滿足了。還有的同學從家中帶來了炒麵,就是把麵粉炒熟,加上糖,隻要開水一衝就能食用。不過, 學醫後知道這種炒麵非常容易生黴,生黴後又不易發現,黴菌可引發腫瘤啊! 當時的同學並不知曉。
年輕人有活力,好動,靜不下來,在宿舍中是胡鬧的天堂。 惡作劇是經常發生的, 有一位同學是回民, 他不吃豬肉, 有人買了牛肉包給他吃,他吃得津津有味, 剛剛吃完,騙他這是豬肉包,他真到廁所去把吃下去的東西全給吐出來。後來, 我們再也不敢和他開玩笑了。 有一位同學,我們叫他“馬大哈”,此人儀表堂堂, 風流倜儻, 南京人。 他有一副好嗓子,歌聲十分動人, 是當年南京市中學生合唱團的主唱。 他便成為年級中女生們追逐的對象, 雖然那時不許學生談戀愛的, 但他的周圍總圍繞著許多女生。 他做事馬馬虎虎, 丟三落四。 他挺愛幹淨, 每天吃過晚飯必刷牙。 一個“調皮蛋”將一管檫皮鞋的油膏換了他的牙膏,放在同一地方, 他竟然不知, 拿來就往牙刷上擠, 看也不看就送往口中開刷,直到他的味蕾告訴它有誤, 已是滿口黑油了。
閑聊也是不著邊際的, 有一位來自蘇北的同學,身材偏矮而粗壯,熊腰虎背,像個舉重運動員, 他卻對一位小女生感興趣,那位女生喜歡瘦身,身材苗條,纖腰楚楚,腰特別的細。 我對那位蘇北同學說: “她的小蠻腰, 還沒有你的橫結腸粗呢!“ 引來滿室哄堂大笑。
年級規定, 十點半熄燈, 熄燈後不再講話, 以保障同學們休息。年輕人哪能這麽守規矩, 常常胡侃到11點,12點。年級級委作出規定, 十時半後要查房。 調皮搗蛋的學生常常把盛好水的臉盆, 放在門頂上,房門半開,房內故意輕聲講話, 查房人一推門, 一盆水“咣噹”而下, 淋得查房人全身濕透, 年輕人就喜歡這樣胡鬧。以後, 查房人非常注意門上是否有水盆,這樣就無法作弄他們了。 新的辦法又出來了, 用條毯子罩住全身, 不知哪裏弄來一頂很大的帽子戴在頭上, 麵部用塊毛巾遮住了臉, 弄成鬼怪模樣,又嚇倒了查房人。 自從這次以後, 年紀規定, 再要胡鬧, 必定處分。 從此這類事件就再也沒有發生。
熄燈以後的胡侃中,傳來了一個消息: “3班來了一位插班生, 女生, 來頭不小, 據說是通過黨委書記從南通醫學院轉學過來的, 她的父親好像是南京軍區總院內科主任。”我已經快要入睡,迷糊地聽著。
在那個年代, 要從小城市轉到大城市上大學,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極強的後台。 那個傳遞消息的同學, 說得有聲有色:“奇怪的是她臉上還有顆大黑痣呢。。。。。。” 哦! 臉上有顆大黑痣。我隻聽進去這一句, 就呼著了。此後, 再也沒有想起臉上有顆大黑痣的女生。
一個清晨, 上課之前,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 天空湛藍如洗, 沒有一絲雲彩, 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一個小女生抱著一床被子,去曬被。 一轉身, 嘿! 左臉上有顆大痣。 我多看了她一眼, 小小的個兒, 柔弱的身材, 大大的眼晴, 帶一副黛眉框眼鏡, 兩條辮子齊腰,頭和身體比例似乎不太相稱,頭大了點。 噢! 這就是通過黨委書記從南通醫學院轉學過來的那個女生。
那知道,她以後就成了我“海枯石爛, 伴你走完此生”的太太,就是本文的女主人公,“梅”。
我今天一口氣讀完了您的61集“海枯石爛,伴你走完此生”,沒有想到您的太太已追隨她的父母,也去了天堂。讀畢您的深情長文,心情久不能平複,唏噓感慨,感動,淚長流。您的太太因著病,過早地離開了。因著您們之間的真愛,和您對她的奉獻,她的一生應該說是幸福 精彩的。天堂沒有運動,憂傷,和病痛,將來我們都會去天堂,與那裏的親人們再相聚,得著永生的平安和喜樂。請珍重!
所以讀您的故事特別親切,謝謝您的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