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泰山初拜
在我學習針灸期間, 大部分同學沒有歸校, 武鬥趨於緩和,人們對文革已經感到厭倦。“梅”繼續在家逍遙。
那時電話沒有普及, 更不用說手機了。“梅”住在南京軍區總院宿舍,大門有守衛, 門房有傳呼電話。 我可以用公用電話打到總院宿舍的門房, 門房值班人員會傳呼“梅”,請她接電話。 這樣, 我經常可以和她通話。
一日, 趁著她爸爸媽媽上班,兄弟妹妹不在家,家中隻有她一人。 她邀請我去她家看看,我去了。 她的家就住在梅園對麵,原來是國民黨時期一個銀行的宿舍, 現在成為總院的宿舍。 “梅” 的家住在最後一棟, 正正方方的一棟紅磚平房,有四間住房, 中間有個衛生間。 一間是她爸爸媽媽的住房,一間是她一個哥哥和弟弟的住房, 一間是“梅”和她妹妹的住房, 還有一間, 是她爸爸的書房。 房間內擺飾樸實, 並不奢華。
房子前麵有一個小天井, 再前麵有一棟小樓房, 底層有兩間, 一間是她外祖父的住房, 一間是餐廳。 樓上一邊是一間儲藏室, 一邊是個曬台, 可以曬衣服, 夏季可以乘涼。 進門處,有一個小小的廚房。 在後院一角, 還有一間小房,是保姆的住房。 她家有一個和藹可親的保姆, 蘇北人,對我特別的友好。 那時,她家真可算得上大戶人家了。
我曾經給“梅”在曬台上照了幾張像,相片一直保留到現在。
她的爸爸媽媽知道女兒有男友了, 希望能見一麵。 一天, 通電話時“梅”告訴我, 她請我下個周日到她家, 爸爸媽媽想見見我。噢! 要我見未來的丈人了。 當時我激動之餘, 有點緊張, 還有兩個擔心: 其一,我家經濟條件不如她家;其二,我的家庭成分, 官僚地主。 中國在婚配上的傳統概念是“門當戶對”, 如果家庭經濟狀況相差太遠,可能就成為一個障礙; 文化大革命中, 唯成分論仍然占有主導地位, 她爸爸媽媽都在部隊工作, 會不會因為我的成分, 成為我們結合的瓶頸? 不管怎樣, 我總得過這一關。
那天, 我故意穿了一條膝蓋上打補丁的褲子, 一件舊襯衫, 但洗的很幹淨。 我想: “如果她父母嫌我家貧, 或者成分不好,從中阻撓, 那麽,我和“梅”的關係就可能走到盡頭了。”
到了她家, 看到她父母親都穿著軍裝, 和藹可親, 沒有我想象中長輩高高在上的感覺。 她爸爸中等身材, 平頂, 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雖然穿著軍裝, 看上去一派學者風度。
他一開始問我的不是業務上的問題, 竟然談起我喜歡演戲。 他說: “我看過你演話劇的照片, 看上去挺英俊。”這下, 放鬆了我那繃緊的神經。 我們慢慢地談到了業務, 告訴我他出國留學過, 去過印度, 到過美國, 還是英國皇家醫學會的會員。 她媽媽竟然挺欣賞我的打扮, 說這個小夥挺樸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那天我沒有見到她的弟妹和她的哥哥,她哥哥不在南京,就讀於北京中國醫科大學。 初次和“梅”的爸爸媽媽見麵,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 事實證明, 我原先的顧慮完全是多餘的。
不過,好像她的哥哥還是主張妹妹應該找一個家庭出生好的做對象, 應順當時的潮流。
此後, 在周末或周日, 我就是“梅”家的常客, 我和她爸爸之間的交流也越來越頻繁, 深入。我翻閱了他的科研論文,以及他的著作。 通過瀏覽, 閱讀, 從中了解他對中國的熱帶病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他是中國證實了蘇北地區有雅司病流行的第一人;對絲蟲病有深入的研究, 觀察發現絲蟲病患者淋巴結內存有大量的絲蟲成蟲,並證實海群生、卡巴胂能殺死絲蟲成蟲;首創熱藏胎盤組織療法;為防治血吸蟲病和黑熱病作出了重要貢獻;由於他在科學上的功績,曾在軍內榮立一等功;並出版有多種著作。
50年代, 他曾發表表過一張蚊蟲吐出絲蟲成蟲的照片,這張照片曾在國際寄生蟲,熱帶病領域引起極大的轟動, 就我所知這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張蚊蟲吐絲蟲的照片。她爸爸對我說:“為了拍攝這張照片,在實驗室守了三天三夜。”
1971年,我和“梅”已經結婚了, 5月份我陪伴她回南京生產。 一日, 我嶽父激動的告訴我, 他接受了軍委的一項科研任務,研究軍用防蚊藥。 當時正值越南戰爭, 中國政府支持北越解放南越,派出小股軍隊滲透越南戰場,中國士兵不能適應當地叢林的蚊蟲叮咬。由此軍隊急需一種特效防蚊藥,以安定軍心。嶽父希望能把一種強烈防蚊劑通過化學鍵連接到大蒜素上, 蒜素是由身體毛孔排泄, 從而可以通過口服藥劑防蚊。為了達到這一目的, 要和多個藥廠和科研所合作。 當時沒有汽車,我曾陪著他,騎著自行車, 奔走於各藥廠和科研所之間。 嶽父當時已經56歲,他為了科學,付出了畢生精力!
這個故事栩栩如生地寫出當年的小夥子為愛情跟著丈人四處奔波哈!:)不過,不知道後麵的事,從這裏看,你個人的婚姻生活應該是非常順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