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裸體,和變化的藝術
在藝術中掙紮的裸體,它們有的是一絲不苟的堅硬,有的像在活脫脫的煽情。觀察裸體在 藝術中表達的方式,仍然是理解一種文化的最好途徑。拜占庭時代的金光閃閃,羅馬統治時期的嚴謹堅硬,巴洛克時代的熱情洋溢,洛可可時期的肉欲橫流,或是浪 漫主義時代吸引人的遐想 —— 無不在最大限度地表現著不同時代的特色。
在卡爾(E Carr)的《歐洲情色藝術》(European Erotic Art),文藝複興時期的第一件裸體雕塑是由吉貝爾提(Lorenzo Ghiberti)於1425年創作的浮雕“天堂之門”(Porta del Paradiso),現在仍然在佛羅倫薩聖若望洗禮堂(the Baptistry)的東大門。雕像中的她正在接受耶和華的召喚 —— 不過她美麗的表情讓人想起維納斯,而她美妙的身體“已經坦然的無所顧忌 …… 。”
洛倫佐·吉貝爾提(Lorenzo Ghiberti)的《天堂之門》(Porta del Paradiso)
人類的裸體形象,自古以來就讓藝術家們著迷。從脫衣到赤裸,藝術家們是如此熱情和努 力地在表達她們,她們也一起參與,共享了藝術家對於世俗的挑戰,所有的痛苦和歡樂都表達在藝術家的色彩中。圍繞在裸體周圍的說詞總是存在太多的虛偽。而在 藝術上,藝術家可能覺得有責任來證明赤裸(naked)和裸體(nude)之間的差別,他們希望賦予後者以一種純潔的光環。鮑徹(Boucher)的,裸露的《小姐墨菲》(Mademoiselle Murphy)就是一個表達誠實的,裸體概念的寫照。
弗朗索瓦·鮑徹(Francois Boucher)的《路易絲·墨菲(Louise O’Murphy), 1752,
史蒂夫·漢克斯(Steve Hanks)的《路易絲·墨菲(Louise O’Murphy),
對於裸體,藝術家要麵對挑戰。性感的裸體讓你產生欲望,是鮑徹的經常感覺;美麗的裸體使讓你禁不住地去欣賞她,是安格爾(Ingres)的說法。裸體會讓我們感到,女人是我們生活中最好的,最想獲有的情意和溫暖,是倫勃朗(Rembrandt)的感想;“女人是我們所有一切的源泉,是我們生命力量的起源,我們是在一種最深沉的感覺中熱愛她們,一種類似於敬畏的色彩,一種想把她們看成是自己情侶的願望。”這是魯本斯(Rubens)對裸體的演釋,在藝術上,魯本斯描繪的她們最接近於女神。
藝術家們在麵對裸體時留給我們的遺產:“在過去的500年裏,藝術家們已經創建了最 偉大的裸體係列”。作為被瞻仰的裸體,不管是欽佩或是排斥,我們觀看裸體形象時的複雜情緒,可能比任何其他藝術主題更能影響對於它本身的理解。影響我們最 大的因素仍然是我們自己的性別,然後是繪畫主題中的情色。在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必然會以一種非常具體的方式在關注赤裸的人體,由此,裸體也就可能自然 的被調和在人類的生活和藝術中。
來自於生活的繪畫,一個法語詞匯是“學院”(academie),它強調的是學院藝 術的職能,這種學院藝術創立在文藝複興時期的佛羅倫薩(Florence)。到了17世紀,無數的美術院校在意大利和法國如雨後春筍,而它的選址,是取決 於可以相對容易地找到裸體的模特可供繪畫練習。它們設立的目的非常的簡單,它的學習目的就是裸體。讓藝術家能獲得對於人體形態比例的理解,這也是所有古典 繪畫藝術的基礎。讓藝術家個人的熱情全神貫注於此,以盡可能微妙的圖像來呈現人體血肉之軀的光與質感,並最終在無數的作品中識別和分離出了最偉大的作品和 天才。這樣一個明顯的事實,一直持續到所謂現代藝術的出現。
韋恩(wayne hibschman):藝術家與模特兒
大約至1900年左右,藝術的智慧開始刻意精神,裸體也從一種真實的寫真轉化為一種 主題表達的載體。裸體女性因此被用來再現神話中的自然和神祗。在文藝複興時期,女人被用來象征誘惑,事實上,太多的裸體已成為藝術的核心和流行的主題。在 “赤裸”的誘惑中 ,女孩子通過藝術家的畫室成了“模特兒”。而藝術家總是被自動的想象成那些戴著貝雷帽的家夥,盡管把藝術家視作為勾引和追逐所有木寧芙(wood nymphs)的“潘神”(Pan)並不是事實。但它一直是一種觀念。然而,有些背反的事實是,這些藝術家作品又被普遍認為是人類文化的瑰寶。
布格羅(Bouguereau:寧芙和薩特
藝術家工作室裏的模特兒總是會引起爭議。有一個故事是說倫勃朗 (Rembrandt)的一個學生,被發現他與模特在一起“優遊”(cavorting),他辯護說,他隻是脫了衣服在安慰這個可憐的姑娘,讓她感受夏娃 是如何地麵對亞當。據說,倫勃朗因此把他們踢出了他的工作室。話雖如此說,直到1850年,女人在公共藝術學校做模特的那些事,並沒有得到“正式”的允 許。在此之前,任何一個女人在藝術家麵前擺弄姿勢,便會自動地被認為是妓女的“利特秀”而遭致指責。
英二油畫:女人與花,2002
而站在裸體的對麵,與所有的因素相抗衡,是藝術家在切割他們的作品,也許是因為熱 愛,還有讓作品有機會展現的權衡。一些藝術家超越了條件的限製,以及在意識上的困境,讓他們的主題成功地從原始的純正角度出發,而賦予了真正的傑作。幾個 世紀以來,人類的思想已經處於一個更加開放的狀態,最終,我們已經能公開地欣賞許多藝術家在那種壓抑的環境下所創作的偉大藝術作品 。
科林斯(Corinth)的自畫像與他的模特,1903年
就像肯尼思·克拉克(Kenneth Clark)說道:“赤身露體是你我的出浴,裸體是一個範疇,它為我們創造藝術,讓我們盡可能地被吸引”。在今天這個時代的每一天,影像和圖片中的裸體可 以以百萬張計,人們每天都在麵對脫衣的女人和她們豪放的姿勢,怎麽還有可能讓藝術家的裸體吸引更多的人?一個靜態的裸體,沒有流動的燈光閃爍,沒有自慰, 沒有滲入的意向,如果不是炒作,繪畫的裸體還能讓觀看者著迷,吸引,甚或被喚起?因此,不得不說,在藝術史學家們顯得更為理論化之時,藝術更多的,可能已 經沉沒在比以往的任何夢想都要低的水平,而最精彩的作品,仍然默默地被安置在那些博物館的牆壁,他們依然美麗,以它們自身的,完美的方式。
古斯塔夫·庫爾貝(Gustave Courbet):藝術家的工作室,布麵油畫,1854
藝術家與他的模特
永遠的裸體,和變化的藝術
/英二
安格爾(Ingres)癡迷裸體對稱的完美,在他的一生中,在裸體的素描上下過精深的功夫,他說:“隻有在我麵對裸體的模特時,對現實的世界才有了真正的感知。”安格爾對裸女所寄予的理想是——“永恒之美”。這也曾經是雕塑家米洛(Milo)和羅丹(Rodin)的感覺表達。裸體的完美平衡,經常地被一些舞蹈家在運動中來美妙地釋述,一個真正的編舞者可比喻為一個繪畫藝術家,其不同之處,隻是將人體闡譯在了不同的媒介。瑞典編舞家墊·厄克(Mats Eck)讓這種闡譯的潛力發揮的更加清晰。在他編創的一些芭蕾舞,所有的舞者都是裸體的,動態的人體運動,美麗的令人窒息。
墊·厄克(Mats Eck):裸體芭蕾
裸體的社會與文化空間
裸體,在古代象征了精致與完美,最早的女神產生於舊石器時代晚期,約公元前30000年至10000年,這些在歐洲出土的精致小雕像。身體混沌圓渾,明快而富有抽象感。埃及古王朝時期的墓壁畫,女祭司是裸露的。埃及的生育女神愛西斯(Isis)總是以裸體的形像出現,在十八王朝國王墓中,石棺上的裸體愛西斯浮十分精致生動。在一些法老的墓壁畫上,保留了很完整的貴族生活的畫麵,貴婦人露出飽滿的乳房,舞伎是裸體的,托著一盤食物侍候賓客的女奴全身赤裸,畫麵上還刻意描畫了她們的女陰三角部位。
“人體是純潔的”。這種信念的丟失,對上天創造人體的讚賞完全地對立,在西方,是由於基督教的教條中一種關於人類心靈的“原罪”( original sin)說法。而身體所“再現”(representation)的,無非就是罪惡的誘惑,或就是對人生困擾的提醒。並因此,在中世紀,通過宗教的強製性執行,由“原罪”觀念產生了對自己身體的詛咒。對裸體形象的複雜化,也就不可能去享受它的美感。這樣的氛圍維持了大約1000多年,這也就是所謂的黑暗時代(Dark Ages)。在這一時期,少有藝術的建樹,更遑論裸體。同時,為了徹底征服女性人類,數百萬女人和女童(曆史學家估計不會少於500萬)以女巫的借口被處死。如果女性可能存在她們自己的思想,就應在身體上把她們徹底地擊毀。控製她們的生活,是那個時代(從教宗到鄉村牧師)的意誌。
黑暗時代: 女巫的獵殺(Hexen jagd)
在任何公共領域,裸體一直是個有爭議,而且很難展開的話題。相反,大眾的本能興趣卻是那種集偷窺經驗,幻想和可交易真實的強大融合,並總是試圖對社會的規範躍躍欲試。到了現代,一個有趣的案例是,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以5對4票推翻了一個州法庭7對4票的一個判決:“禁止脫衣舞女脫至一絲不掛”。注意到所有的判決都沒有獲得多數大法官的支持。一個顯然的事實是,裸體和色情都還是一個情緒化的問題,對性研究居於主導的法律態度如此,不免讓相關理論的研究顯得有些多餘。
對裸體表達的嚴格限定,也許是宗教所認同的,但是,不管是好還是壞,現代生活已突破了這種限製。人們已經意識到,希臘人和羅馬人的思想並不淫亂,甚至要比現代人幹淨。“對性的明晰並不意味著性的許可”。在大眾或精致文化之間需要的是一種新的通融和平衡,而對情色再現的一味禁止,或警告,無享樂的道德主義(anhedonic moralism)隻是在於壓製,根本無助於人類生活的平衡和豐富。
一個令人好奇的平衡是發生在印度的曆史文化,裸體苦行者,耆那教徒和印度教徒流浪全國,耆那教和印度教寺廟往往由性愛雕刻來裝飾,其顯示的性愛姿勢令門外漢們費解。在伊斯蘭教到來以前,傳統的印度服裝並不掩飾女性的乳房。然而,其他形式的公共情色並不被允許,在不久以前,甚至還不允許電影中的浪漫親吻。平衡似乎是處於兩個極端之間。一邊是誇張的情色雕塑,另一邊是非常嚴格的禁欲主義。後者(也是傳統基督教實踐的一部分,如天主教和東正教的獨身)在現時也開始被視為古怪和違反自然。“如何才能取得一種真正的平衡?”在現今的西方社會,情色似乎比較容易生存,或許就是因為對情色的負麵一端有了更多的尊重。但相反的例證是,現在能經常聽到的是獨身的牧師對兒童性騷擾的傳聞。
印度生殖器崇拜:“約尼崇祀”
一個重要的觀察是,古人,特別是希臘人和羅馬人,看待色情行為和色情圖像,顯然比大多數的現代人更為放鬆。在龐貝城發現的陰莖和性交繪畫,城市中的很多妓院,可以說它是一種文明的,或是腐朽的表達,或者是兩者兼而有之。龐貝的大部分色情藝術,往往是展示在市民的私人住宅。曆史並沒有追溯到希臘黃金年代的文明是從黎明到衰落的一個弧形。而事實是,希臘人和羅馬人發現了人體和性的美妙和美好。如果它的再現所引起的情色反應,像是一個充滿了趣味的神聖禮物,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龐貝妓院的色情壁畫
然而,在藝術中,讓色情的喚起作為目的常常被告之是不適當、不道德的,或應該被譴責。但裸體,作為一種經典的藝術形式,即使是在堅決禁止的時代,也從來沒有認為裸體是象征了情色的墮落。情色(erotic)作為反應(response)和作為再現,作為“反應”的情色引起了性交和懷孕,它對人類生命的延續不可或缺。而作為“再現”的情色,包括了人體在不同媒介的表達,西方的裸體藝術已經曆經了很多“關口”,在繪畫、攝影、電影和舞台劇表演上的屢屢建樹。它們被標誌在18世紀的洛可可(Rococo)藝術,在20世紀20年代的人體攝影明信片,在50年代公映電影中的裸體鏡頭,乃至70年代裸體舞台劇的表演。它們可能是獨立的,或是作為長故事中的一個情節。但沒有懸念的是,情色無論是否被允許,它仍然義無反顧地的被吸引。不管怎樣,至少在藝術上,情色認為有它自身的權利。
作為“反應”和“再現”的雙重存在,情色除了引起性反應、性喚起、和性快感。還在於它的美學特征。情色呈現的人類肉體的性差異,是人體的第二性征帶來了情色的反應。對人體性征的壓抑是衣物的掩飾,而極端的做法是,女性的顏麵被麵罩和披巾掩蓋,就更遑論女性的身體了。同樣,對男性形體的遮蓋,很多民族都是用長袍,就如在某些伊斯蘭法律,男子穿褲子被認為是猥褻的,因為它不能充分地罩著“腰部”。
美學價值的基本形式是美,在“價值多項理論”(如真善美)中如何去定義它的價值領域。伯克(Edmund Burke)與康德(Kant)是在美與崇高(sublime)之間作差別的研究。魯道夫·奧托(Rudolf Otto)則以宗教觀和聖靈(the holy)的方式給予定義。然而,說美學隻是為了崇高顯然不是事實。神聖的東西可能是美的,或是崇高的,但也許兩者都不是。而崇高的駭人也不是不可思議,遠古或宗教所膜拜的對象可能並不吸引人,甚至極其醜陋,耶穌的裸體就被釘在了十字架上。如果既非美麗又不崇高也能夠神聖,那是因為事物它本身的價態特征。
裸體的價態與美相關是通常的認識,最為出色的情色傳播都與美同在。但在另一方麵,大量的情色活動並不存在出乎意料的美也是事實。“滾石”主唱米克·賈格爾(MickJagger)就是一個“醜陋性感”的典範。另一個例子是,裸體在兩種色情雜誌之間存在的反差。《花花公子》(Playboy)的情色主義是品味,優雅,內斂,和美惠;而《好色客》(Hustler)則盡呈粗獷與庸俗,似乎是直奔醜陋而去。在現實中,不那麽昂貴的妓女總是不那麽美貌,但她們的樂趣可能更勝一籌。目睹那些低預算的色情電影,男女演員樂意在屏幕上性交,其表演與美不一定有多大關係。倍受青睞的傳奇色情明星羅恩·傑裏米(Ron Jeremy)相貌平平;而電影《綠門之後》(Behindthe Green Door,1972)中的馬裏琳·錢伯斯(MarilynChambers)默默無聞,則堪稱最美的色情明星。
明星馬裏琳·錢伯斯(Marilyn Chambers)
因此,情色橫貫於美與醜的係譜,其變化相當的自由,在具體的偏好上也存在個人的品味差異。對於某些人來說,他們自覺地品味美麗和高尚。而另一些人就可能不同,如英國演員休·格蘭(Hugh Grant)拋開漂亮的女友,為的是一個站街妓女的低檔服務。此外,裸體的價態也可能由性而有所不同。產業龐大的色情影像迎合的大多是男人,而女性似乎更看重社會環境,並因此常常屈尊於浪漫小說的出版帝國。
現代人對裸女早已習以為常,而裸男仍然可以衝擊人們的視覺心理。利奧波德(Leopold)博物館就因為策劃“裸男展”接到了市民的強烈投訴,不得不用紅紙條遮住了海報上的關鍵部位。館長托拜厄斯·納特(TobiasNath)說:“人們仍然以完全迥異的眼光看待男性的裸體。人們已經習慣了看裸女,她們是欲望的對象。而裸男卻不是—— 人們還不習慣看到陰莖。”藝術史學家伊娃(Eva Kernbauer)解釋說。一直以來,對男女裸體就存有不同的理解。簡單地說,男性裸體被認為與力量、堅強和英勇相關,而女性裸體則往往讓人聯想到美與性欲。“羞澀的維納斯”是在述說女性的貞潔,因此,女性的裸體根本不具威脅性 —— 它們很脆弱,因為它們隻是存在於旁觀者的目光中。相反,男性裸體則更具挑戰性。其暴露的性器—— 陰莖,符合侵略和力量的傳統。雖然其本身並不一定會表現出威脅,但它與溫柔的女性裸體相比,還是有著天壤之別。
在如何看待一件藝術品上,是純潔的愉悅,還是刺激的快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行為規範和心理期待。違禁的文化之所以違法,是因為它偏離了文化所征用的規範。這些文化規範的內在化,以至於高尚與純潔從公共領域擴展到了私人的內在情境,現今流傳的一些故事,是述說男性在觀看裸女的雕塑和繪畫時會產生的情欲反應。在普林尼(Pliny)的《自然史》(NaturalHistory)中,描述了一起對古希臘雕像《米洛斯的阿佛洛狄忒》(Milos‘sAphrodite)的攻擊事件。有一個青年迷戀上了那座“阿佛洛狄忒裸像”,於是對著雕像手淫,讓穢物濺到了雕像的大腿。故事證明了這座雕像的逼真,它不僅可以被撫摸,而且也可以被擁抱,因此也能激發男性的性幻想。在皮格馬利翁(Pygmalion)的神話中,一個少女的雕像不僅被皮格馬利翁擁抱,而且她還以擁抱回應了他。在兩個多世紀之後,又有一個藏書家亨利?喬治?奎因(HenryGeorge Quin),因為愛慕佛羅倫薩烏菲齊美術館裏的“梅迪西維納斯”雕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地摸進美術館,並且“熾烈地吻了女像神聖身體的幾個部分”。塑像的寫實主義似乎是讓觀看者聯想到了女性性感的身體,而不是讓他們在藝術上進行反思。他們缺乏高雅文化所要求的高尚意圖,而偷偷摸摸的行為,至少部分產自於對公認規範的逾越。
因此,在某種程度上,從一開始,藝術作品感動觀者的再現力量就是西方文化所關注的主題。柏拉圖(Plato)貶低所有藝術品的價值,是因為害怕它們把人們的注意力從現實世界引領到虛擬世界。但在亞裏士多德(Aristotle)看來,觀者觀看一件藝術品的過程同時也是一次思想獨立的淨化體驗。就如悲劇可以讓觀眾產生憐憫和恐懼,但這些感情不會延續到戲劇結束之後。而斯蒂文?馬爾庫塞(Steven Marcus)在他的研究色情的論文《另類維多利亞人》(TheOther Victorians),得出的結論是:“文學作品可以具有 …… 多種意圖,但色情作品隻有一種 ……色情作品被快感、無窮快感的念頭和滿足纏住了。” 認為色情再現的惟一目的就是給觀者帶來了一種性的宣泄,並因此,將色情作品和所有其他的再現作品作了區分。
對於情色“再現”的爭議。其根源不是在於薩德主義,而是關於所有的情色再現。在帕格裏亞(Paglia)的《性的屬人》(SexualPersonae)中,以這樣的觀念詳細論證了所有的西方藝術。從史前到現今,它們都是色情(pornographic)的,即使是在虔誠的天主教藝術,如貝尼尼(Bernini)的《修女阿維拉》(Teresa of Avila),一個修女似乎正處於一個性高潮。這可能有點誇大,但毫無疑問,色情主題總是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露麵。因此,對於色情圖像是否會對觀者產生有害的影響,一直是藝術爭論的一部分。藝術品潛在的感染力在本質上是不是有危害?但是,畢竟,在有些時候,藝術作品還可以被當作道德的樣本,並用於指導和完善。
修女阿維拉(Teresa of Avila)
裸露的美麗之軀,可能會被崇高,甚或是超自然(神聖)地激發。如果美是偉大的,並有足夠的魅力,它就開始呈現出升華——高貴、莊嚴和令人敬畏。而麵對美色的膝蓋顫抖,呼吸急促,可能是一種更為平常的社會窘態,甚或是對一種無法抗拒的,自然現象的恐懼。一個神聖和超自然的情色主義在沒有女神的宗教似乎已不再可見了。在宗教中完美可辨的,不僅有女神,而且有特別美麗的愛神,比如希臘神話中的阿弗洛狄忒(Aphrodite)、巴比倫和亞述神話中的愛神伊師塔(Ishtar),或是埃及神話中的愛神哈索爾(Hathor)。在不可思議的神奇方麵,讓人想起一個詞匯“魅力”(glamour),然而,對於完美的渴望,魅力如今往往被特別地用在了那些名女人,她們的魅力似乎上升到了非常的水平,如此,魅力就轉回到了它拚寫的原始意義。
愛神伊師塔(Ishtar)
道德的說教是一種世態。即使在相對開放的時代,藝術中的裸體仍然會吸引很多譏笑和嘲弄。裸體一方麵激發了極大的熱情,另一方麵又引起很大的爭議並因此產生醜聞。不過,至少,人類沒有一個實質性的願望來拷問,或處決藝術家的持續努力,因此,裸體藝術仍然在頑強中,得以持續並進展。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