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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上的燈火並不通明,宗智國兩眼直盯著前麵車輛的紅色尾燈,一忽兒加速,一忽兒減速的像個偵探似的亦步亦趨地開著車。其實,他的心裏著急的很,因為他和老路事先跟老薛約定好的,訂在今天晚上六點鍾的飯局都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而他們還得再開一個小時多才能到達老薛安排好的飯店。此時的他,手握在自己的奔馳E-Class Wagon的方向盤上卻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這片遠郊區他是第一次來,白天陽光明媚時,他還可以清楚的看著道路兩邊懸掛著的路標指示牌按圖索驥找到目標。而當夜晚降臨時,麵對根本不熟悉的地區和不甚明亮的道路,他就隻能先跟在別人的後麵慢行,等挨到了自己比較熟悉的市區之後再做加速。宗智國從反光鏡裏向後座上的老路看了一眼,卻沒有從老路的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焦急與不安。
老路此時正坐在宗智國車的後座上低頭看手機,他確實沒有因為不能按時赴老薛的晚宴而大傷腦筋。他太了解老薛了,老薛不是那種凡事斤斤計較的人,更何況他之前已經給老薛打過幾通電話,告訴老薛他們在新校區的活動很有可能會耽誤老薛的飯局,而老薛卻在電話裏一個勁的囑咐老路安心辦正事,無論多晚他都會等著他們的到來。
老路、老薛和宗智國雖然是同門師兄弟,卻走出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老路遠在海外近三十年,本職專業在同行裏也算混得小有名氣。雖說近些年他伸胳膊踢腿的跨界從商幹起了貿易,卻從未有忘記自己的老本行。宗智國自打博士畢業的那天起就立誌要在行業中闖出一番自己的天地。他在專注水土治理的教書育人的同時,自己還集資生產用於治理的專業設備,雖不算行業中的大拿,卻也是相當的出類拔萃。和老路與宗智國的靠專業發展個人事業的生活軌跡相比,老薛卻走了完全不一樣的另一條路。他是靠專業走上仕途的。雖然他不是做官做得最好的一個,雖然他的同門師哥已經坐到了部級的位置,但他自覺一路走來,自己的仕途還算平坦。
老薛和太太已經在包間裏坐了一個多小時了,其間有服務員進來問過兩次,要不要讓後廚準備上菜,都被老薛的一聲:“再等等。”給堵回去了。他知道老路和宗智國他們已經在來飯店的路上了,但具體在哪裏他就不清楚了。可那又如何呢?反正他是提前兩天就讓太太預定了包間的,反正他是已經把飯錢付過了的,他不相信飯店的經理會因為時間晚了些就把他和他的客人攆出門去,果真如此,他就是再有涵養,他也會有不饒人的時候。
老薛這幾天的心情是和天空的顏色成正比的,天空有多灰暗,他的心情就有多低落。為此,他特意囑咐太太,訂包間的時候一定要訂那間名叫“暢春閣”的房間,因為春天是百花齊放、陽光燦爛、天空晴朗的季節,聽著就讓人心情舒暢。是的,老薛已經不止一次的來過這家雖有名氣,卻坐落在一條不顯山不露水的街道上的餐館,他的這種小心謹慎的習慣是從他步入仕途那天起就養成了的。就像老路每次回來和他見麵的情形一樣,無論是老路做東或者是他自己請客,老薛每次都會選擇一個既有品味又絕不張揚的場所,而且每次都是穿著一身黑色的製服----那是一種在夜晚絕對不會引起別人注意卻又極易被夜色在瞬間吞沒的顏色。此時,老薛就是穿著一身黝黑的沒有任何光澤的製服坐在那裏低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機,看似平常的表情下卻隱藏著不為外人所知的煩惱。
當牆上掛著的鍾表的時針就快要指向九點的時候,宗智國、老路以及太太終於出現在了“暢春閣”的門口,皆大歡喜的結局。接下去就是敘舊、寒暄,品菜、酌湯,閑聊、暢談,雖沒有把酒言歡,卻也是言無不盡。就在一眾人興致正濃的時候,老薛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老薛拿起了桌上的手機隻看了一眼就站起身對眾人說道:
“我接個電話。”
然後就幾步走到了包間的門口處。老薛沒有走到外麵的走廊上去聽電話,因為他不想自己的談話被外麵的陌生人聽見哪怕半句。
“喂,李秘書,是我。”
眾人一聽老薛的對話,頓時就自動放低了談話的聲音,以免給老薛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喔,好的。我知道了。好的。請轉告他,我明天一大早就辦,一定監督執行。”
兩分鍾後,老薛停止了說話,重又回到飯桌旁坐了下來,先前的那股子發自內心的高興勁兒已經從他的臉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幾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因為根本就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這麽晚了,又是星期六,有什麽事情還非要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你不可?”
還是宗智國打破了尷尬的沉默,向老薛發出了疑問。
“市長的秘書。嗨,這不是,這幾天的霧霾不輕,領導們身上的擔子也就跟著加重了。指示早就下過了,一定要立刻製止住。你們是知道的,什麽都可以人為製止,這霧霾你叫我怎麽製止?這不是說製止就能立即製止得了的。”
見老薛滿臉哭笑不得的為難的樣子,眾人隻好閑言碎語的為他尋開心,可老薛的好心情卻早已經灰飛煙滅了,他若有所思的吃著桌子上的菜,卻感覺味同嚼蠟。突然,老薛忽地又站起了身,
“你們先聊,我得打個電話。”
說完,就重新走到包間的靠近門口的地方打起了電話。
“喂,王秘書,是我。現在有個事情你記一下。。。。。。”
兩分鍾後,老薛重又回到了座位上。這回,他開始主動勸大家多吃菜,還興致勃勃的又聊起了以往的那些事。看見老薛前後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老路笑嘻嘻的開口說道:
“怎麽著?這麽快就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老薛聽罷詭秘的一笑:
“我也得找地方釋放一下我的壓力啊。是不是,要不然我還不得憋死。”
眾人聽罷都會意的跟著老薛一起嗬嗬嗬地笑了起來。
酒席散去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老薛告別了老同學們,開著大眾車載著太太趁著夜色不急不躁地往家的方向駛去。
“那你明天到底是有沒有高招啊?”
老薛的太太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我說有高招你不會信我,我說沒高招你也不會信我。我怎麽辦?能拿我怎麽辦?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可能讓霧霾說散就散了。所以,我今晚就什麽也不想了。”
各位看官,讀到這裏,您一定想知道第二天的霧霾它到底散還是沒散?結論是肯定的。就等著您自己猜了。
作者:spot321
唉。
問好!
睡好覺,第二天沒有心頭的霧霾就好,不然還不讓那些昏官給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