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慶幸自已選對鐵路這一行,與鐵路結緣。 我對鐵路的熱愛, 堅持30多年拍攝鐵軌上奔騰的蒸汽機車,內燃機車,電力機車,動車高鐵。記錄綠皮車,藍皮車,紅皮車,白皮車的演變。是中國人的變化,鐵路的變化,也是國家的變化。”
臨近春節,返鄉高峰,旅客列車這流動的小社會裏,演繹著一幕幕人間百態。王福春老師拍攝的《火車上的中國人》已成為經典作品,很多讀者朋友都應看過吧。主頁君回老家的路上,隨身攜帶著《火車上的中國人》一書,一是因為做這期微信,需參考,多翻翻,尋找感覺,二是確實喜歡這本作品,帶著正合時宜。搜集整理照片時,有無法確定的,幾次問王福春老師,他總是很快回答出這是哪年哪趟列車上的拍攝。
重溫這些照片吧,你能從中看到社會和曆史的變遷,列車上的人不斷在變,但那些表情仿佛是永恒的,或許也能映照出某一瞬間的你。
火車上的中國人
1.
1977年文革一結束,我(王福春)在三棵樹車輛段工會當幹事,寫寫畫畫搞宣傳。工會主席讓我拍勞模照上光榮榜,當時工會沒有相機,我到技術室借了一台海鷗120相機,一拿起相機再沒有放下。我形容自己一台海鷗相機起飛,一直飛到今天。
那時每天坐火車通勤上下班,拍列車員為旅客服務,拍車站服務員扶老攜幼,端茶倒水等好人好事,單位開始技術大練兵,大比武,大會小會全拍,有典型的投哈鐵前進列車報和人民鐵道報發稿。 我到今天還珍藏當年發的照片報紙,說心裏話,攝影起步,還真的感謝前進列車報和人民鐵道報對我的支持。
1984年為了攝影,我從三輛調到哈鐵路局科研所,任專職攝影師,享受職工免票,為我拍鐵路提供了方便。我先後跑遍哈局管轄內的所有火車,後來我又跑遍全國鐵路線,利用坐火車的機會,發現了火車裏好多有趣的故事,我就順手拍下來,從無意識到有意識當專題拍,我的鏡頭一直沒有離開過鐵路線,一拍就30多年。
30多年來,我北上漠河,南下廣州,西奔格爾木,東至上海......乘坐列車幾千次,行程20幾萬公裏,拍攝近10萬張底片,留下了人生旅途的印記。
火車是一個流動的小社會,臨時大家庭。中國人出行首選坐火車,80年代初期民工潮開始湧進車廂,人滿為患,乘車難,買票難。就在那時我在火車上拍片,遇到很多困難和危險,可以這麽說,我的攝影作品是用生命代價換來的。我這人活的比較簡單,頭腦也簡單,除了攝影以外什麽都不想, 所以攝影成了我一生的致愛,付出代價也大。我的肋骨曾兩次骨折,左腿脛骨骨折,三九天掉進鬆花江,掉進鏡泊湖,坐汽車掉進興凱湖,幾次大難不死。
1986年,從哈爾濱開往北京的18次特快列車上第一次出現電視機,全車廂的人都抬頭聚精會神地看電視。80年代中期,電視機在百姓家中還很少見。
1987年,雙峰—長汀。
1989年,從北京開往廣州的列車上,旅客自帶收錄機在車廂裏收聽鄧麗君的歌曲。80年代,鄧麗君風靡全國,她是20世紀歌壇中一顆璀璨的巨星,贏得了“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有鄧麗君的歌聲”的美譽,她甜美的聲音打動了整整一個時代。
1989年,雙峰—長汀。
1990年,哈爾濱—上海。
1990年,哈爾冰—上海,他們的夢也許不是很甜,他的夢也許很苦......
1991年,從上海開往重慶的列車上,擠在過道的一個狹小空間裏的一家四口。
1991年,從綏芬河開往哈爾濱的列車上,在擁擠的車廂內,一位抱孩子的父親臉上顯露出困倦的神情,但依然緊抱孩子。
1991年,哈爾濱—上海。
1992年,成都—上海。其實旅途並不都是溫馨愜意的,勞頓和艱辛也會相伴左右,那直立的夢,那擁擠的車,都印證著人生的曲折。
1992年,從黑龍江省加格達奇開往古蓮的列車上,各自占了一張長椅睡覺的男女青年。
1992年,從南寧開往北京的列車上,由於車廂太擁擠,這位年輕的媽媽想出了用八寶粥的鐵罐來當作“臨時廁所”,以解決兒子的內急。
1993年,成都—重慶。
1993年,從北京開往烏魯木齊的列車上,站在車廂過道對鏡剃須的老人。
1993年,從蘭州開往烏魯木齊的列車上,開懷大笑的祖孫倆。
1993年,昆明—北京。
1994年,北京—哈爾濱。一個渴望的吻痕,一個擠得很近的夢......
1994年,北京—沈陽。列車上相互依偎的情侶。
1994年,從北京開往沈陽的列車上,打麻將的旅客。
1994年,哈爾濱站蜂擁上車的旅客。
1994年,沈陽—大連。1987年“大哥大”進入中國,成為加速人們信息溝通和社會交往的重要工具。在那個年代,它是身份、地位和財富的象征,它的出現也意味著中國步入了移動通訊時代。
1995年,從哈爾濱開往五常的列車上,座位上的旅客饒有興趣地看著鳥籠裏的兩隻小鳥。
1995年,從齊齊哈爾開往北京的列車上,在寵物狗旁吃方便麵的女青年。
1995年,從武漢開往長沙的列車上,車廂太擁擠了,一位光膀子的男子竟然躺在了硬座座椅靠背上,為防止自己摔倒,他不得不用手抓住上麵的行李架。
1995年,蘭州—北京。
1995年,武漢—南寧。“站著的孩提的夢是我不忍看到的,就在按快門的一瞬,刺痛了我的心。”
1995年。西安—西寧。一位年輕的父親抱著他的孩子站在車廂過道內。也許由於他的孩子太餓了,他臨時充當了“母親”的角色,讓孩子滿足地在他的懷裏睡著了。
1996年,從北京開往呼和浩特的列車上,空調開得太大了,乘客都鑽到座椅套下去睡覺。
1996年,從成都開往北京的列車上,一位母親慈愛地護著躺在座位中間的桌子上的兒子。
1996年,從廣州開往成都的列車上,臥鋪車廂內一位女青年坐在中鋪拉起了二胡,她的自娛自樂吸引了上鋪和下鋪的青年男女的關注。
1996年,從廣州開往成都的列車上,一位母親小心地護著放在背簍裏的孩子。
1996年,從廣州開往成都的列車上,一臥鋪車廂內對鏡化妝的女青年和用電動剃須刀剃須的男子。
1996年,廣州—成都。擠在一個下鋪上的情侶,享受著片刻的甜蜜。
1997年,從牡丹江開往長汀的列車上,一位列車員高舉一塊印有放像車廂幾個字的牌子走過,放像車廂即電視車廂。那時電視機還沒普及,為增加鐵路收入而專設放像車廂。這一年是中國鐵路客運史上特別值得記憶的一年。從那年的春運開始,鐵路取消“以棚代客”的做法,也就是說中國鐵路從此結束了用“悶罐子車”運載旅客的曆史。“以棚代客”在中國的曆史可以追溯到解放前,將用於裝貨物、牲畜的棚車用來運送旅客,棚車上無廁所、無水、無窗戶。
1998年,從北京開往哈爾濱的列車上,車窗旁抽煙的女青年。
1998年,從齊齊哈爾開往北京的列車上,臥鋪車廂內一位92歲的老方丈戴著白手套幫女青年把脈。
1998年,哈爾濱—吉林。
1998年,哈爾冰—齊齊哈爾。過年回家,把新拍的結婚照也搬上了火車。
1999年,北京—廣州。
1999年,北京—綏化。
1999年,從北京開往哈爾濱的列車上,一個年輕人在餐車裏用磁卡打電話。磁卡電話是中國原郵電部在20世紀90年代初期從日本引進的一種公用通信手段,曾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中國打電話難的問題。隨著通訊設備的發展,不久,它便被手機取代了。
1999年,從北京開往烏魯木齊的列車上,臥鋪車廂的過道裏站滿了做運動鍛煉身體的人們。
1999年,從香港九龍開往上海的列車上,臥鋪車廂內手捧哈達的年輕喇嘛,他們來自甘南拉卜楞寺。
1999年,哈爾濱—牡丹江。一方熒屏,展示了前進的軌跡。
2。
2001年我的《火車上的中國人》畫冊出版了,我鬆了一口氣。這麽多年在火車上從沒老老實實地休息過。心想,這次坐火車好好當回旅客,享受旅客待遇。可躺在臥鋪上不到一個小時,心裏像長草似的翻騰著,沒辦法,又拎著相機到車廂裏串了。這種感情欲罷不能,我真的患上了職業病,上癮了。
過去拍片叫潛心攝影,現在叫潛伏攝影,就是不能公開拍,像特工人員。因為人們防範意識提高,什麽肖像權隱私權都上來了,給拍片帶來難度。讓你刪掉是客氣的,給你一拳,踢你兩腳,罵你幾句是正常的。另外我也形容自己是職業“小偷”,我在火車上拍片兩眼到處亂看,在車廂來回走,多次被旅客通報乘警,說我是小偷,乘警審訊查我證件,弄得我哭笑不得。這些年在車上拍片,練就了一雙賊眼,列車到什麽地段小偷多,小偷什麽時候出場,我非常清楚。有時與小偷不期而遇,小偷以為我是小偷,其實他是小偷。
今天我再次踏上高鐵列車時,讓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列車全變了,變成了陸地航班,流動的豪華賓館。北京至上海不到5個小時,真是千裏一日還。北京至廣州不到8個小時,朝發夕至,給人民出行帶來方便快捷。你再看滿車廂人玩筆記本電腦、iPad、手機。上網聊天的、打遊戲的、看電影的、聽音樂的、炒股的、打手機的,玩微信的, 化妝的,美容的,車廂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2007年,北京—哈爾濱。
2008年,北京開往柳州的列車上,父子歡樂的一幕。
2008年,上海—北京。
2009年,廣州—北京。
2010年,從北京開往上海的動車上,抬頭就能觀賞車廂電視裏放映的節目,每個人卻都低頭玩自已的筆記本電腦。如今,手機、電腦等電子產品已成為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同時,我們也成為今天社會的“低頭族”。
2010年,上海到哈爾濱的列車上,上鋪的母親一邊看書一邊拉著女兒的手。
2011年,從北京開往哈爾濱的列車,由於列車全封閉,車內外的乘客無法交流,一位送親友的乘客在手機屏幕上輸入想說的話給對方看。
2013年,從北京開往上海的高鐵上,乘客舒適地躺在商務座上休息。
2014年,從重慶開往北京的列車上,一名旅客躺在臥鋪上,用手機看電影。隨著電子設備的發展,用手機看視頻已成為人們的習慣。列車上的乘客無需再專門走到放像車廂觀看電視,乘客在列車上的娛樂方式和地點都在發生變化。
2015年,上海—杭州高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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