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ot's World
五花八門身邊事，喜怒哀樂筆中行。
為了盡快解決掉自己身上的“煩惱”，到了星期天，悅子再也沒有心情和國華待在一起閑磨牙（在一起聊閑天的意思）了，看看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悅子就從離家門口不遠的繁華大街上坐上了去大姑家的無軌電車。
悅子到大姑家的時候，正趕上大姑在忙乎著做午飯。悅子已經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到大姑家來了。以前，悅子一年裏也能來個兩三回，現在，她那點兒業餘時間還不夠和國華起膩（男女之間親熱的意思）的呢，她也就抽不出時間再到大姑，小姑家串門兒了。
大姑見悅子突然到來，顯得有些吃驚：“你怎麽有時間來了？還沒吃午飯吧，一會兒一起吃吧。”
“嗨，廠裏一直都挺忙的，也抽不出時間到大姑這兒來，小姑那兒我也是好長時間都沒去了。正好，今天沒什麽事兒，我覺著應該來看看大姑，這不，就來了。我大姑父怎麽不在家呢？出門兒了？”悅子問的還挺周全。
“大姑父到東北下廠編教材去了，就我和你表妹兩個人在家。”悅子的大姑裏裏外外的忙乎著，不一會兒，就把一盤炒木須肉，一盤醋溜土豆絲和一大碗番茄雞蛋湯端上了飯桌。
“來吧，嚐嚐今天剛剛買來的粳米做的米飯，還不知好吃不好吃呢。”悅子的大姑熱情的招呼著悅子和她們一起坐下吃飯。一旦上了桌，就基本再沒有多餘的閑談，三個人都莫不做聲的吃著各自碗裏的飯。悅子一直以來都喜歡吃大姑家的飯，一來是大姑做飯的確有一套，二來是大姑家飯菜的油水要比悅子家的多多了。可這會兒，悅子吃著米飯和炒菜卻味同嚼臘，她的腦子裏在不停地轉念頭，思量著一會兒和大姑之間的對話該怎樣開始。
“你爸爸近來還好嗎？”終於，大姑有了閑工夫，坐在飯桌旁，一邊不厭其煩的從笸籮裏的一小堆綠豆中往外擇選著有數的幾個細小的沙子粒，一邊向悅子詢問著。
“我爸可清閑了，整天騎車出去遛，紅橋區，河北區，河西區，南開區哪哪兒都去，精神頭還挺大，讓他在家歇歇，他就是不肯，一天不出去就覺著憋屈的慌，我們誰能說動他呀，那個擰呀，一般人的話他是不聽的。”悅子似是無奈，似是欣慰的說著。
“你可能有快一年都沒來了吧？怎麽那麽忙呀，我看你的臉色好像不是太好，千萬可別累過了頭，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年紀輕輕的一定要注意。”大姑關心的對悅子說。
“大姑，您真說著了。我最近是不太好。我來就是想請您幫個忙，幫我找個大夫看看。”悅子知道不能再瞞，那樣做是給自己找不方便，除此之外一點別的好處也沒有。
“怎麽，你還真病了？是怎麽回事？哪裏不舒服啊？”大姑停止了撿沙子粒的動作，一臉認真的看著悅子。
“大姑，我，我說了您可別生氣啊。”悅子有些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意思。
“嗬，瞧你說的，有病又不是你的錯，我生氣幹什麽呀。你到底有什麽不好，快說吧。”大姑催促著。
“大姑，其實我不是得了什麽病。就是我和我們院兒裏新搬來的一個叫國華的交朋友有些日子了，我們倆已經好上了，我的例假都過了一個多月了也沒來，我害怕我可能是懷孕了，所以就來找您，您一定得幫我找大夫看看，如果真是，您還得幫我找人做流產。大姑，我知道我做的不對，可我是您的親侄女，自打我媽去世，您幫了我們家多少忙啊，大姑您就原諒我的一時糊塗衝動，再幫我這個忙行嗎。我沒有結婚就出了這事，要是讓人知道了，單位那裏我怎麽呆呀，我爸那裏就更沒法交代了。”悅子的眼神不太堅定和自信的看著大姑，一口氣把要說的全說了出來，靜等大姑對她的可能的發火。
“這都是什麽時候的事？到現在你想起來不好和你爸交代，是不是太晚了，你早這麽想不就好了嗎。唉，怎麽說呢。都怪你媽走得太早了，平時也沒個人跟你說說知心話，估計你媽要是還活著，你也不會出這種事。再說了，在一個院兒裏住著你爸怎麽也不看著點兒？這個二哥也真是的，就知道成天到晚的出去瞎轉悠，對自己的女兒怎麽一點兒也不上心呢。”沒有悅子想象的怒氣衝天的舉動，大姑的聲音並不高，甚至還有些故意的壓低了嗓音，可悅子還是明顯感覺到了大姑嗓音中的不滿。
“大姑，其實也不能怨我爸，他就是想盯著我們也盯不過來，我們可都是大活人呀。要怨就怨我自己不爭氣。其實，我和國華一直都挺規矩的，這不是他父母前些日子回老家了嗎，他們家就剩國華一個人了，有幾次，他就叫我去他們家坐坐，我就去了，然後他就向我提要求，說如果我不答應他，就是不真心愛他。我覺著國華這人挺好的，我也是真心喜歡他，他也向我保證一定要和我結婚的，我就心一軟，可誰知道怎麽就那麽寸勁兒（事情發生的非常巧合的意思）呢，我。。。”
“嗨，還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事情不是都已經發生了嗎，後悔早就來不及了，還是說說給你看病的事吧。我星期一上班就可以帶你去看婦科，就看你自己有沒有時間了。”大姑似乎很本就不想聽悅子的解釋，快速的打斷了悅子的話，直截了當的直奔主題。
“大姑，那我得先到廠裏請個假，我有您醫院實驗室的電話，等我請好了假，我就給您打電話行嗎？”悅子和大姑商量著。
“行啊，那你到時就給我打電話吧，然後我再給你找有經驗的大夫也不算晚。可有一樣，悅子，我得先把醜話給你在這兒講清楚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隻給你幫這一次忙，你以後可得好自為之，不能再幹這種出格的事，再出了事情你可別來找我，別到時怨大姑不幫你的忙，我可是事先給你講清楚了。再有，既然你們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該好好想想今後的事情了，這樣在一起叫什麽呀，偷偷摸摸的早晚得讓人家逮個正著，到時你的臉還往哪裏擱。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該想想結婚的事情，是不是？問問你爸對國華是什麽看法，問問國華對你的想法，他父母對你們是個什麽態度，是不是？一個女孩子，不能就這樣稀裏糊塗的交朋友，對不對？”大姑語重心長的對悅子說著。
“我爸好像挺喜歡國華的，國華會說話，也挺會來事兒（會做人，會辦事的意思），每次到我們家都和我爸聊得不錯。他爸他媽好像也知道我們倆交朋友，也沒說過什麽，他們就國華一個兒子，所以挺寵他的，隻要國華想幹的事，他們基本都依著他。我早就問過國華對我的想法，他說隻要我想結婚，他就絕沒有二話。他爸好像挺有路子的，在老家認識不少村，鎮幹部，在這裏也有不少朋友，聽國華說，我們院兒裏這間房就是他爸找廠裏要的。您想，一個廠那麽多人呢，怎麽就把這間房給他爸住，他要不是有點兒門路興許還要不來呢，您說是吧大姑。”悅子說這話時似乎很有些底氣。
“那你以後就別再折騰了。回家跟你爸好好合計合計，趕緊著找機會讓他們家提親，結婚不就得了。”大姑給悅子提出了建議。
“您別提了。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和國華說過幾次，他說最主要是房子的問題。現在他們家就這一間房怎麽結婚呀。他說他爸正在找房源，看看能不能用這間房換個別的，那怕遠點兒也行。現在社會上不是有很多人都互相換房嗎，例如家住的遠的，想換到城裏什麽的，他們為了進城，就用自己邊緣地區的大的房子換城裏小的房子。他爸就是想這個辦法呢，不知能行不能行。”
“不管怎麽說，把婚事定下來才是真的，知道嗎。但是首先，還是把你現在的問題解決了。我等你的電話吧。”大姑再一次提醒了悅子。
“好了，你進去吧，時間不會很長，我一會兒再來接你。”大姑是利用到各個科室送檢驗報告的機會帶悅子來婦產科的門診手術室的。看悅子進了手術室的門，大姑就轉身接著送報告去了。事先，悅子的大姑就為悅子找了和她自己關係不錯的一位有多年臨床經驗的婦產科的女大夫，和人家一五一十的說了悅子的真實情況，人家當場表示，這隻是小事一件，可以幫忙，沒問題。這不，今天是星期二，她就帶著和廠裏請了一天病假的悅子來做手術了。
等悅子的大姑把所有的檢驗報告單都送完，再次回到婦產科那層樓時，悅子已經從手術室出來有幾分鍾了，正坐在走廊裏的長條木凳子上等著她呢。
“出來了。怎麽樣，還好嗎？”大姑走上前來，對看見自己來了就站起身的悅子關切的問道。
“挺順利的，大夫說都刮幹淨了，很徹底。就是有些活宰人的意思，也不給打麻藥，好在我還能忍。”悅子有氣無力的說著，臉色也相當的難看。
“我還得上班，我把家裏的鑰匙給你，你先回我們家休息休息，中午我從醫院食堂買些吃的回家看你，這幾天你就住我那裏吧，好好養養，反正你大姑父也不在家，好吧。”大姑小聲的對悅子說著。
“大姑，這就夠麻煩您的了。我就直接回我們家得了，我明天還得上班呢。”悅子弱弱的說。
“什麽？你明天就上班？你這不是拿自己開玩笑嗎。你這樣弄不好，以後會落下病的。”大姑用吃驚的眼神望著悅子。
“我就跟廠裏請了一天病假，說我去看胃病，我要是不上班，那就是無故曠工了。我爸也知道我是來找您看胃病的，我要是不回家，他一定得問問原因吧，那不就要露餡兒了嗎。”悅子無奈地說道。
“唉，說你什麽好，你這是自己瞎作踐自己。那好吧，你小心著點兒，這幾天可千萬別累著，有可能的話，盡量給自己熬些好湯喝喝吧。記住了，你不拿自己當回事，別人也不會拿你當回事的。懂嗎。”大姑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的口吻。
“我知道了，大姑。那我就走了。”悅子極力裝出輕鬆的樣子。
“走吧，我送你下樓到車站。”大姑邊說邊邁步向前走去，悅子沒有再吭聲，拖拉著酸痛的身子跟在大姑的後麵默默地向樓梯口走去。
國華一下班就到悅子家來串門兒了，這種情況以前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悅子爸頓時就對國華高看了一眼，心裏琢磨著，一定是國華知道悅子去看胃病了，就趕緊著跑過來看看情況如何，還挺知道心疼人的，不錯，看來悅子是沒有看走了眼，嗯，興許國華將來還真能成為自己的女婿呢。
悅子坐在大炕上，似乎很疲倦的樣子，最奇怪的是都快到初夏了，她還在懷裏抱著個熱水袋子。看見國華進門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反倒立即一臉的不高興：“你來幹嘛，看熱鬧來了？沒事趕快走啊，別在這膩歪人（討厭人的意思），我們還沒吃飯呢。”
“唉，悅子，人家國華好心好意的來看看你，你怎麽這樣和人家說話呀，不對啊。那個那個那個，國華，別和她一般見識啊，她是讓胃疼給鬧的，有點兒著哩（讀，zhe，三聲，li，四聲，任性，沒事找事的意思），你可別見外啊。來來來，找地方自己坐，我正在煮湯麵呢，他們哥倆兒一會就該回家了，坐坐坐，別站著。”悅子爸客氣的對國華說著，然後就到院子裏做飯去了。
“悅子，做完了？一切都順利吧。我今天唉，心思都沒在班上，光想著你了，也不知你怎麽樣了，剛才下班回家，在路上差點兒和一小王八蛋撞上，別提有多懸了。”國華坐在緊挨著大炕的木頭板凳上，小聲的對悅子說著。
“恁麽沒撞死你呢，活該。我受的是什麽罪你知道嗎？那是生剝活刮的罪，那根本就不是人受的。你還好意思問做完了嗎，你是不是就怕我沒做手術，怕給你現眼是不是？”悅子憤憤的搶白（當麵責備的意思）到。
“悅子，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恁麽會那麽想呢，我就是怕你受罪，所以才心神不定的。現在行了，咱倆都不用再瞎琢磨了，一切都過去了。”國華說這話時一點兒也不做作。
“嘛玩兒（什麽的意思）？一切都過去了？你嘛意思？你是說孩子一沒了，就沒你事了？你想得美。告訴你，別在這裝好人啊，叫你爸媽趕緊上我爸這來提親，否則我跟你沒完。”悅子更加的義憤填膺了。
“哎呀，不跟你說了，你今天不舒服，淨往歪裏想。我哪兒說沒我事了。行啊，我回去就讓我爸來你們家行了吧，到時你爸可別不願意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爸不是正在積極找房子嗎，那不就是因為我嗎？！對不對。”國華不想惹悅子發火。
“是為你不假，可不一定是為我，對吧。反正我把醜話給你撂這兒，你小子別得了便宜就賣乖。你要是翻臉不認人，我也不能便宜了你，你就把這話記住了。行了，你回家吧，一會兒我哥我弟就回來了，他們可不像我爸那樣好糊弄，一個個比老馬猴還精呢，你在這反倒惹眼。”悅子向國華下了逐客令。
“你明天上班時注意點兒啊，能不幹活，就別幹活，千萬注意身體啊。行，我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國華臨出門時還不忘了囑咐悅子一聲。
“行了，不用你教我。趕快滾吧，沒有你我能受這倒黴罪嗎。跟你爸說啊，我可不想等太久。”悅子目送著國華出了門，聽見院子裏自己老爸和國華的幾聲對話，心裏似乎有了些底，看樣子國華在爸爸眼裏還是一如既往的著人喜歡。
作者：spot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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