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ot's World
五花八門身邊事，喜怒哀樂筆中行。
兩個月後的一個星期天。一大早，悅子爸就和三個兒女一起忙裏忙外的不得閑，又是剁菜，又是剁肉，又是和麵，好像是要包餃子的架勢。快到中午的時候，三蓋簾的豬肉，西葫蘆，韭菜餡兒的餃子已經包好了，悅子爸就又張羅著非要弄幾個喝酒的小菜。正忙著，就聽院門處進來了幾個人，抬頭一看，是大妹子一家進了門。
“他大姑父來了，快請進，快請進。”悅子爸衝著自己的妹夫連聲客氣到。
“二哥您好，咱們有日子沒見了。”妹夫禮貌的對悅子爸客套著，並把手裏拿著的一盒子點心，一瓶子老白幹順勢遞給了大舅哥。
“那個那個那個，你怎麽這麽客氣，來就來了，還花哪門子的錢呀。”悅子爸誠心誠意的說著。
眾人剛剛進屋還沒有坐定，院門處又有了響動，幾十秒之後，屋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原來是小妹和小妹夫來了。
“嗬嗬，你們兩家是不是說好了一起出來呀，怎麽你姐和你姐夫剛剛進門，你們倆也緊跟著來了，都夠準時的。”悅子爸笑嗬嗬的衝著自己的妹妹和妹夫說到。
“準時還不好嗎。我們是當老師當慣了，上課不準時哪行啊，學生還不得又要造反呀。嗬嗬。”小妹夫的話就是來的快，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小布口袋放在了飯桌上。
“這是我一個住郊縣的學生從他們家拿來的新磨的棒子麵，做粥，貼餅子可香了，比糧店賣的好多了去了，我給您拿來嚐嚐鮮。”小妹夫笑嘻嘻的。
“你們就是太客氣了，每次來還拿東西，下次可別這樣了。”悅子爸用老大哥的口氣客套著。
今天的全家聚會是兩個星期前就商訂好了的，不為別的，悅子爸就是想和兩個妹妹商量一下悅子的婚事。畢竟，哥兒三個都住在同一個城市裏，女兒結婚不是小事一樁，他自己身邊沒有老伴兒，有許多細節都需要和兩個妹妹商量，更需要她們的鼎力相助。
“那個那個，有這麽個事，悅子和我們院兒老郭家的兒子國華交朋友也有個小一年了，前些日子，老郭和他媳婦兒到家裏來了一趟，主要是給國華提親來了。據老郭自己說，國華很喜歡悅子，希望能盡快結婚。如果咱家沒意見，最快，悅子和國華年底就能舉行婚禮。他已經和一個想對調房子的人商定好了換房的事，那家人住紅橋區邊上，和別人合住一個單元房，有一間半房子，另外一家住一間，他們兩家合用一個廚房和一個廁所，還有一個公用的小陽台。因為一直都想往市裏換，就寧可吃點兒虧了。老郭家的房子雖然就一間，可麵積也能有個15平方米吧，那家的孩子還小，也不著急分房住，所以，老郭過些日子就要搬走了。這不，我想趁著他還沒搬走的時候和你們商量商量，你們覺得這婚事怎樣？年底結婚早不早？反正好些個事，我個當爹的也說不清楚，還得和你們這倆個姑姑商量商量。”剛剛撂下碗筷的悅子爸也不想著歇一會兒再聊，迫不及待的就言歸正傳了。
“唉，您是當爹的，您得先有個準注意才行呀。再說了，這事得問悅子自己，別人說了沒用，您知道吧，是悅子一輩子的大事，別人再怎麽說也都是局外人。局外人的意見隻能做個參考，它頂不了事，隻有悅子自己的決定才是真的呢。悅子，是不是這樣呀？”小姑父是個性情中人，心直口快，說出來的都是大實話。
“那個那個那個，說是這麽說，可她畢竟年輕，真的有事情要辦時，還是多聽聽長輩的有好處，是不是。”悅子爸又接上了話茬兒。
“悅子，你是怎麽想的，你自己說說，我們都想聽聽你的想法。”小姑在一旁開了口。
“嗨，我能有什麽想法，結婚就結婚唄，反正我和國華交朋友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悅子的口氣裏透露出無所謂懼的信息。
“這就不對了，你怎麽能沒有想法呢。你對國華是怎麽看的？覺得他適不適合你？你是不是真的就想和他結婚？你是不是想現在就結婚？你多大了，22歲了吧，國華多大？這些都是很重要的，不能兒戲的，也不要勉強自己。”小姑用上了在課堂上啟發學生思考的方法，很認真的對悅子說道。
“我覺得我已經不小了，要在過去那會兒，18-19就結婚的有的是，生孩子的也有不少，是吧。國華比我小一歲多點兒，今年年底就21歲了。我覺著他人還可以，沒什麽壞心眼兒，對我也不錯，現在找對象也不是說找就能找得到的，要想找個互相都看著順眼兒的也不易著呢，大姑您說是吧。”悅子突然把話題拋向了一直沒吭聲的大姑。
“嗨，我還說什麽呢，小姑和小姑父說得對，大主意還是你自己拿。我覺得22歲結婚對女孩子來說也不能算太早，我和你小姑結婚晚是因為工作忙和沒有合適的，要不也不會三十幾歲才結婚。不過，國華可不大，男孩子20歲出頭可是不大，可能還是個孩子性格，結了婚以後會怎樣就不知道了。像你大姑父，結婚時都三十幾歲了，不照樣還是耍小孩子脾氣嗎。”悅子大姑先是衝著月子說，後來就把頭轉向了自己的丈夫。
“唉，你這人就是，咱們說悅子的事，你提我幹什麽，那都是哪年的黃曆了。”大姑父笑嘻嘻的說著。
“我提你就是要告訴悅子，男人有的時候就是老也長不大，還別說他年紀真的就是小。所以，要是真想著和國華結婚，就要做好各方麵的心理準備，別到時再說‘我怎麽沒想到’是吧。”悅子大姑也笑模笑樣對自己的丈夫說到。
“的確，你大姑說的是有些道理。但並不是說隻是因為男人年紀小結婚就得謹慎，不是那樣的。一個人的婚姻應該說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這點悅子同意吧。好。既然是人生大事，那就應該要想得周全一些，想得周全總是沒有壞處的。交男女朋友是個感情上的事情，對吧，但恰恰又是在這個事情上，是最最不能夠隻以感情用事的。這的卻是個難題，很難辦，說的容易，做起來很難，但還是要盡可能的使自己理智一些，是吧。其實，大家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遇事，尤其是遇到人生中的大事情時，多考慮考慮是沒有壞處的。”大姑父也開了腔。
“大姑父，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這點我明白。要說，我和國華也交了不少時間的朋友了，對他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他這個人平時看著好像沒什麽話，其實人挺機靈的，挺會來事的（會辦事的意思）。平時下班就回家，也沒看他跟誰到處惹惹去（到處惹事，起哄，瞎胡鬧的意思）。對我還行吧，沒跟我耍過壞心眼兒，我覺著這就夠可以的了，結婚過日子，老實，本分是很重要的。我們倆又都有工作，家裏負擔也都不重，這不是挺好的嗎，兩家又是鄰居，可以說挺知根知底的。現在找對象，能夠有這些條件的也不是挺好找的，對吧。國華是不大，可也不算小了。早就聽好多人傳言，說以後結婚還要有一定的年齡限製，因為我們這代人太多了，要是都趕在一起結婚，生孩子，國家受不了。我可不想等太久，到時要是真有年齡限製的話，那我還得等多少年啊，等的時間長了，我覺著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有什麽好處呀，要是國華等得不耐煩了，變心了呢？我隻是打個比方啊。不是有句老話說嗎‘夜長夢多’，是吧。反正我就覺著早結婚，早穩妥。”悅子一口氣把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和盤托出。
“既然悅子想結婚，那就隻有聽她的。還是那句話，別人是沒有發言權的，因為不是別人結婚，是吧。二哥，連您都沒有發言權，知道嗎，您別看您是當爹的，還是一家之主，但在悅子結婚這個問題上，您也隻有聽喝兒（聽別人調遣的意思）的份兒，您知道嗎。嘿嘿。”小姑父又是實話實說。
“那個那個那個，這個我知道，但還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現在都快九月了，離年底也就三個月的功夫是吧，我還是覺得多少有些倉促。再說了，大冬天的結婚，是吧，總沒有天暖和的時候好吧。要我說，反正悅子和國華的婚事是沒跑了，晚幾個月和早幾個月沒有太大的區別，是不是。那個那個，我的意思是趕明年‘五一’節結婚最好，不冷不熱的，是不是。”悅子爸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那要是到時年齡限製出來了怎麽辦？那我不就倒黴了嗎。”悅子神情緊張的問道。
“唉，我跟你說啊，那個有關結婚的傳說我也聽到了，因為學校裏各色人等都有，小道消息也就相對的多一些。聽說中央是要出台一個跟結婚，生育有關的新政策，天津市當然也要緊跟。什麽意思呢？說白了，就是不像過去了，你想生幾個就生幾個，不行了。今後生孩子也得聽國家的調遣了，唉，再不是你的私事了，知道嗎。像你爸，我們這樣的，一生就生三，四個孩子的，還有生七，八個的，恐怕以後是不行了。以後就都得像你大姑這樣的，隻生一個。不過，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這個政策一天，兩天還下不來，還得有些時候，所以，我認為，像你爸說的，明年開春再結婚一點問題都沒有。悅子你就把心放下，好好準備準備，等春暖花開了，新娘子一當，多好。”小姑父話裏話外一點兒調侃的意思也沒有，全是一本正經的。
“我同意你小姑父的觀點，覺得你稍稍晚幾個月結婚一點問題也不會有。你別看就幾個月，意思就大不一樣了。年底結婚是有些緊張，對不對，許多事情都要辦，人家剛剛搬了家，還沒有完全安頓好，就又要急著操辦婚禮，還有家具等等，是不是。再說了，結婚是個好事，幹嗎非要弄得跟趕集似的那樣緊張呢，凡事一急三火四的就有可能出錯，還是穩當一些的好。”大姑父又發言了。
“那個那個，你們倆個的意思呢？是不是也覺得明年開春好一些。”悅子爸的眼光向自己的兩個妹妹掃去。
“行啊，我覺得挺好。悅子還要做幾身衣服吧，還有什麽被子褥子的，都要花時間是不是。慢慢來，別趕落。”大姑也表了態。
“這樣挺好，我讚成。本來嗎，結婚是個好事，幹嗎非要弄得緊緊張張的，是不是。還有，晚一天，國華就更成熟一天，有什麽不好的。再說了，不是我多嘴啊，你要是年底結婚，很有可能就在三伏天生孩子，多遭罪呀，是不是。你要是春天結婚，孩子很可能是在天冷的時候出生，那多好，對不對。我覺著這樣辦挺合適的。”小姑想的還挺全和。
“那個那個那個，行了，既然你大姑，大姑父，小姑，小姑父都是一個想法，那咱就這麽辦了。回頭我就給國華他爸媽回個話，就說咱家想開了春再辦婚事。”悅子爸像在做總結發言一般給悅子的婚事下了定論。
“那好吧，那我就聽你們幾個長輩的吧。其實，我也不是非著急結婚不可，就是覺著結了婚，心就踏實了。”悅子給自己原先的說法打著圓場。至此，有關悅子人生大事的家庭會議總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悅子上身穿著印有金色細小圖案的紅色織錦緞做成的上衣，下身穿著黑色全毛料製成的褲子，腳上穿著一雙棕紅色的半高跟兒的牛皮鞋，正在用掃把掃著地上的瓜子皮，煙卷兒頭和糖紙。國華出門送客去了，她耐不住屋裏的肮髒和雜亂，就開始動手收拾起來。房門處傳來了腳步聲，悅子抬頭一看，是國華的媽，她的婆婆到了房門口。
“您累了吧，這一天鬧得真夠嗆，趕快休息吧。”悅子和顏悅色的對自己的婆婆說道。
“你也累了吧，嗨，還掃什麽，明天早上再收拾都不晚，國華也準累了，他從來都沒有睡過這麽晚，待會兒他回來你們就休息吧。”國華媽很心疼兒子。
“知道了。我還是先掃幹淨了吧，您看多髒啊，都沒處下腳了，這麽亂怎麽行呢。”悅子嘴裏答應著，手上可一直沒閑著。
“嗨，你這孩子真是的，亂點就亂點吧，有什麽呀，你要是到村裏去那還沒法子待了。”國華媽嘟囔著。
“您睡您的吧，國華不是還沒回來嗎，我馬上就收拾好了，很快。”悅子仍然我行我素。
“那行，我來幫你鋪床吧，你掃你的地。”國華媽說著就往前湊。
“唉，不用您幫，不用您幫，我自己來就行，您別動手了。”悅子連聲說著。
“什麽事呀，還不用我媽幫呢。”國華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門口。
“咱媽非要幫我鋪床，我說不用了，她也挺累的，也該回屋休息了，咱爸不是還沒睡呢嗎，趕快讓咱媽回屋吧。”悅子衝著國華說道，明顯的是要國華替她說話。
“唉，媽，悅子說得對，您和我爸都累了一天了，該睡了，您就回屋吧，我幫悅子就行了。”國華趕忙上前把自己的媽攙住，一邊說一邊就把媽往屋門外讓。
“你也累了，我讓悅子先別收拾了，趕緊睡覺吧。啊。”國華媽到了門外還是一個勁兒的連聲叮囑著。
“好好，您放心，我們這就休息。”國華搶聲說道，眼看著自己的媽進了大屋，趕緊就把小屋的房門輕輕地關上，並插上了插銷。
“悅子，別收拾了，快來吧，我今天其實都沒好好地看過你一眼，人太多了，太亂了，咱倆都沒好好在一起呆過一個整鍾點吧。”國華小聲的說道。
“你不嫌髒啊，地上都是垃圾，給我幾分鍾，我上廚房拿簸箕把它們收走，馬上就好啊。再說了，咱不得洗洗呀。”悅子還在堅持著自己的主張，邊說邊伸出手去拉門閂，國華卻搶先一步一把從後麵抱住了悅子：“不行，我不讓你出去，咱們趕緊上床，我都等了一整天了。”
“別耍小孩子脾氣啊，要上床也行，你得先洗幹淨了，否則，我是不會答應你的。”悅子強調著。
“好好，你等著，我上廚房的水管子底下去洗洗啊，馬上就回來。”
“還上水管子底下幹什麽，咱暖壺裏不是還有熱水嗎。我不也得洗嗎。來吧，咱倆一起去打些涼水，回來再兌點兒熱水不就完了嗎。”悅子說著就又去開門。
“你不用親自去，我一個人就行。”說完，國華就拿起盆架上的臉盆去廚房打冷水去了。。。
那夜，悅子迷迷糊糊的沒有睡得太好，因為她一換了地方就睡不著，聽著躺在她身邊的國華發出的均勻的呼吸聲，悅子的心徹底的踏實了：現在，國華就再也跑不了了，他的的確確是屬於自己的了。
作者：spot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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