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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日。

(2013-09-08 10:58:15) 下一個

爸媽是July 4th之後一天到的。這是二老第二次來美國看我們了。頭一次是我們剛剛搬到南加州的時候。雖然當時還是住的公寓樓,雖然當時我們夫婦二人都剛剛各自找到工作,還都處於艱難的起步階段,而且各自的工作壓力都是極其嚴酷的,但我們還是決定讓爸媽來加州和我們小聚一段時光。其實,用走遍“四湖三海”來形容爸爸是絕對不誇張的。他老人家一生走過的國家比在國內走過的地方還多;而媽媽在國內遊玩的名山大川,名勝古跡要比爸爸多多了,但出國還從來沒有過。那次去加州是爸爸陪媽媽出國的頭一次。為了不讓二老一虛此行,我們在繁忙的工作之餘,也就是每個星期的周末,想盡辦法,不怕勞苦的帶他們遊玩了加州的許多名勝,吃了不少各種風味兒的大小餐館,盡了地主之誼和兒女的孝心。然而,由於爸爸的工作關係,他們隻待了三個月就回國了。

這次來美國,是爸媽一起出行國外的第二次,爸爸還是向校長請了三個月的假,並保證絕不延長一天。日子過得真快,一晃就到了九月,爸媽已經來了一個多月了。那天早晨,和往常一樣,兒子一早就坐校車上學去了,先生吃完早點也匆匆上班去了。我由於請了半天假,就呆在廚房和媽媽一起準備張羅著中午要吃的飯菜。爸爸吃過早點,就坐在了沙發上,麵對著打開的電視機全神貫注,聚精會神。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是九點多鍾吧,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連忙拿起話筒,剛說了聲“Hello”,就聽到先生在電話那邊急匆匆的說道:你看電視了嗎?我說:我爸正看著呢。先生又說:你趕快看看電視,聽說好像是出了什麽事情,有飛機撞上了紐約的世貿大廈。說完,就掛了電話。我連忙從爸爸手裏拿過遙控器:小x說現在有飛機撞了紐約的世貿大廈,CNN正在現場直播,咱們調到那個台吧。於是,電視裏就立刻出現了那多年以後還是清晰如昨日的經典畫麵:濃烈的黑煙正從一座大樓的頂部騰空而起,許多窗口中都露出了貌似焦急的人們的看不清的臉。解說員們一個勁兒的說著,畫麵一會兒轉到地麵的驚恐的行人,一會兒又轉到準備出發救援的消防指揮員,一會兒又推給了時事評論員。人們說著各種各樣的猜測。。。直到那恐懼的第二架飛機的陰影由遠漸近的越來越大時,直到那銀色的,幽靈般的龐然大物筆直的一頭紮進第二座大樓時,人們的意識才從那猛烈的爆炸聲中和驟然騰空而起的巨大火球的燃燒中頓時清醒了過來。爸媽和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弄得既驚恐又糊塗,爸爸連聲說著:這是為什麽啊?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呢?我們似乎都不相信自己親眼看到了世上最殘酷,最慘烈的一幕。忘了是怎麽開始做飯的,那一上午,三個人的眼睛就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電視熒屏。這時候,聽不聽得懂早已不是問題了,每個人都能從那血與火的濃煙烈焰中感受到死亡的恐懼和戰爭的喧囂。當那兩座巨人般的,在哈德遜河畔已傲然屹立了將近三十個春夏秋冬的,象征著美國興旺發達,繁榮昌盛,欣欣向榮,蒸蒸日上的鋼鐵大俠轟然倒下的那一刻,人們心中的戰無不勝,堅不可摧,所向無敵,百戰百勝的美國也一去不複返了。下午去上班時,同事們的眼裏都滿是迷茫,惶恐,不安和不解。人們都不約而同的發出同一個聲音:為什麽???

當然,謎底很快就揭曉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形勢的日趨緊張。爸爸擔心著萬一領空被禁回不了國怎麽辦?萬一形勢緊張失控打起仗來怎麽辦?於是,二老權衡利弊之後決定立即打道回府,一天也不願意多呆。其實,和他們有相同想法的不下少數,在和幾家朋友的聚餐會上,另外兩家朋友的父母也正有此意,隻是他們都是不諳英語之人,希望能有會英語的人和他們同行。真是一拍即合。於是,三家老人決定,由爸爸領頭,六個人,三對夫婦一起結伴回中國。那一年,爸媽隻在美國呆了兩個月就急匆匆的回家了。

從此以後,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主要是媽媽不想來,她說,美國有的中國都有,去看一次也就行了,看多了也還是那個意思。而爸爸總是希望來的,而因為媽媽不來,他也就打消了想來的念頭了。),爸媽再也沒有來過美國,而那極有意義的,刻骨難忘的和爸媽在一起的那年,那月,那日,也就一直珍藏在我的記憶中永世都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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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t32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快樂的傻瓜' 的評論 : 是的,理解!相信那一天是會永遠留在許多人的記憶裏,揮之不去!謝謝!
快樂的傻瓜 回複 悄悄話 我當時也是出差來美國,住在新澤西,當天看電視的情景和你們一樣,感受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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