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鴨子 童年的記憶

小鴨子  童年的記憶
   
    其實這是個挺悲催的故事。“三年自然災害”期間，大家的肚子癟癟的，當時唯一的感覺就是一個“餓”字“。“餓，餓，餓，曲項向天歌。胃裏翻綠水，皮膚泛青波。”不堪回首的歲月：食品，副食品全都定量憑票供應。掛在菜市場憑票供應的豬肉，廋得像隻可憐的小貓，慘不忍睹。整日饑腸轆轆的我更不知肉味。商店的貨架上空空如也。現在的年輕人是無法想象的……
    一天放學回家途中，已近黃昏，過馬路時突然聽到馬路中央有輕微“嘎嘎嘎……”小鴨子的叫鳴聲，循聲望去見一隻黃黃毛絨絨的小鴨子在路中央奔跑，我避開車流，趕緊附身捧起小鴨帶到路邊，看四周沒發現有人丟失小鴨時，便捧著小鴨回家。母親見我帶隻小鴨子回來十分詫異，問我從何處覓得。我說在馬路中央看到這隻小鴨如不抱回，很可能被汽車壓到怪可憐的。母親放心了，就說那我們就喂養它吧。
   小鴨子從此成為家庭一員與我們共同分享極其有限的食物。母親每天都會從自己的碗裏省出部分粥湯菜葉給小鴨子吃。
   我用木板為小鴨子搭建了個窩棚，每天早晨上學前小鴨子看見我就“嘎嘎嘎”地叫,我便哼道 “再見吧!小鴨子我要上學校……再見吧!小鴨子我要上學校……”這首歌我倆孫女現在也會唱。
   小鴨子在母親的喂養下一天天長大，黃色的絨毛漸漸褪淨，長出一身咖啡間白色的羽毛。小鴨子對我挺有感情，見我過來總是搖頭晃尾“嘎嘎”地叫幾聲，我蹲下撫摸它時，小鴨子也蹲下不動任我愛撫。轉眼小鴨子長大了，腹部白色的羽毛下突出一個肉囊。一天清晨我打開窩棚，小鴨子奮然躍出，展開雙翅拍打幾下“嘎嘎嘎”直叫，小鴨子的眼睛今天顯得特別明亮，叫鳴聲也特別響亮，仿佛告訴我她今天做母親了！突然我發現窩裏有枚鴨蛋，我激動啊！小鴨子下蛋啦！小鴨子下蛋啦！我捧著蛋殼上還粘有紅色血絲的鴨蛋，大聲告訴母親鴨子下蛋啦！
   母親也很驚喜笑著說:“小鴨子來報恩了，我們救了它，它就下蛋給我們吃。哥哥正是發育長身體的時候你和哥哥一起分享好嗎？”我想了想說:“好啊！好啊！媽媽你身體不好經常生病我們一起吃，一起吃。”媽媽笑了，眼角裏滲著淚花笑了……
    小鴨子很敬業，每天都會貢獻一個大鴨蛋。母親在喂食小鴨的食裏特地加上幾滴珍貴的豆油給它補充營養。
    爭氣的小鴨子接連不停地下了近兩年的蛋，此時這可愛的鴨子步履已不再穩健，神采也不再奕奕，慢慢的衰老了。一天鄰家一老太太可能眼神不好，不小心踩了鴨子一腳，隻聽老鴨一聲慘叫哆嗦了幾下，痛苦的爬起，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那高昂的頭痛苦的緩緩低下……慢慢躺在了地上……我當時憤怒！心疼！瘋狂地衝向“凶腳”老太太，大哭大叫。母親趕緊出來阻止我的胡鬧，拉我進屋，我傷心至極!
   晚上母親把老鴨煮熟叫我們吃，當時的葷腥是多麽珍貴啊！可我們一口也吞不下，這頓飯在我心裏難以忘懷……
   清晨，布村的河畔路邊，時有老鴨帶著一群毛絨絨的小鴨子列隊無憂無慮地穿過馬路，在草地上漫步覓食。每每看到此景，當年那隻可愛的小鴨子就會浮現在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