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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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立體小說”《血雨腥風》創作首發。
正文

依風煙雨 07

(2022-02-17 10:36:33)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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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兩年前

中國的文革整整毀了兩代人。 雖說從一九七七年開始,國家就恢複了高考,可那時參加高考的,除了混到九年製的那些被文革剝奪了學習機會的高中生,就是上山下鄉的回城知青。 中國社會麵臨著人才匱乏,青黃不接的年代。 直到一九八二年,國家才有了第一批正式畢業的高中生。

八六年夏初,還不滿十九歲的江帆就大學畢業了。 她是中國文革以後第一批畢業的正規大學生。

忙完畢業論文,再忙落實工作,到了新單位又要適應一下新環境,轉眼江帆已經四個多月沒見到薛寧了。 江帆確信,薛寧一定很想她。 這天晚飯後,江帆滿懷著一顆讓薛寧驚喜的心情,騎著自行車來到了薛寧家。

應門的是薛寧的爸爸。

門剛一打開,一股濃煙便撲麵而來。 江帆被嗆得直往後退。 進了屋才發現,原來是薛寧的爸爸一個人守在書桌旁抽煙。 煙缸裏插滿了層層的煙頭。  

“薛叔叔, 您幹什麽呢?不想活啦?” 江帆被嗆得喘不過氣兒來。 她邊咳邊趕緊打開了所有的窗:“寧寧呢?”

薛寧的爸爸坐在那兒低頭不語。

“她怎麽啦?” 江帆這時才從剛剛散開的煙霧中發現, 薛爸爸蒼老了許多,兩鬢都白了,臉上還有傷痕。 江帆感到事有蹊蹺,便急忙追問道:“寧寧到底怎麽了?您臉上這傷是哪兒來的?出什麽事兒啦?”

薛爸爸低著頭,哽咽了半天才說:“寧寧走啦,下落不明。 ”

“走啦?去哪兒啦?”

薛爸爸示意讓江帆坐下,然後強打起精神說:“兩個多月前,寧寧從南方—雲海來了封信,說她在那裏已經安定了下來,還找了份工作,讓我放心。 我把信放在桌上,準備給她回信。 可那個王八蛋來了,向我要人。 鬧了一通後,走時把桌上的信也給搶走了。 第二天,我去他家要信,他竟然和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 他見我耽誤了他的好事兒,舉手就打。。。 ”薛爸爸說到這兒,已老淚縱橫。

江帆隨手從衣兜裏拿出一小包紙巾,抽了兩張遞給了薛爸爸。

薛爸爸拿過紙巾,邊擦眼淚邊說:“信沒要回來。 他說給燒了。 ”

江帆困惑地皺著眉頭:“您說的是寧寧的男朋友、吳興?”

“什麽男朋友呀, 他連畜生都不如。 寧寧是鬼迷了心竅,把他當成了柱子。 可那王八蛋除了長相像柱子,哪兒有一點兒人性和廉恥可言哪?禽獸不如!”

江帆聽到這裏,感覺更加困惑。 因為薛寧喜歡柱子哥哥江帆從小就知道,可那時,她們還小。 後來自己讀了大學,寧寧也搬了家。 好像打那以後,寧寧就再也不提柱子哥哥了。

江帆想到這兒,馬上問道:“寧寧喜歡柱子哥哥,為什麽不去找他?柱子哥哥知道這事兒嗎?他現在在哪兒?”

“自從我們搬了家, 寧寧就和柱子斷了聯係。 我問她,她什麽也不說。 可我經常看她一個人傻坐著,拿著你們以前的照片偷偷流淚。 我問她原因,她隻說這事兒千萬不能讓你知道。 你這幾年讀大學,都是寧寧一大早兒地到公園去找你,你也很少來我們家,我就是想說,也找不到你呀。 ”

“柱子哥哥也沒來找過寧寧?”

“沒有。 柱子家後來也搬遷了。 聽寧寧說,搬的很遠。 都這麽多年了,我連柱子的影兒都沒見過。 ”

“寧寧不是準備要結婚嗎?她還打電話告訴了我。”

“寧寧和姓吳的, 認識的時間太短, 根本不夠了解。 寧寧馬上就要和他結婚了,結果才發現他外麵有女人。 寧寧想取消婚事,可姓吳的非但不同意,還原形畢露,開始虐待寧寧。 後來,他又發現了柱子的照片兒,就更加地變本加厲了。 說寧寧把他當成了替身。 可寧寧已經有了身孕,還要天天地受他虐待。 寧寧怕我知道了操心,根本不敢回家。 可惜寧寧這一步走錯,後悔太遲啦。 ”

薛爸爸擦著眼淚,慢慢接著說:“有一天,寧寧突然哭著跑了回來。 她渾身是傷,腿上有血。 我看她是小產啦,正要帶她去醫院。 可那個姓吳的畜生竟然追到家裏來,連我都打。 寧寧怕他再對我動粗,隻好一跑了之。 這一跑,就再也沒回來。 ” 薛爸爸說到這兒, 已泣不成聲。

江帆聽到這裏,火往上撞,開口說道:“寧寧怎麽什麽都不告訴我?”

“她說你要準備畢業論文, 還要忙著安排工作, 不能打擾。 可我知道她想你,她經常拿著你和柱子的照片哭。 ”

“薛叔叔, 那姓吳的家住哪兒?我去要信。 ”

此時的江帆,簡直就像變了個人。 她目光冰冷,一臉殺氣,讓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薛爸爸一抬頭,被江帆的神情嚇了一跳。

“帆兒, 那封信我看姓吳的是真給燒了, 你去也要不回來了。 ”薛爸爸馬上改口安撫著。

“薛叔叔, 我去好好問問他, 也許能要回來。 ” 江帆咬著牙根兒, 強壓著心中的火兒。

“那我得和你一起去!帆兒, 你千萬不能和他來硬的。 那小子,驢的很。 ”

“您不用去了薛叔叔。我拿了信就回來。您放心好了。 ”

江帆拿了薛爸爸寫的地址飛步下了樓。 她沒再騎自行車兒,打上出租,直奔吳興家。

還沒到吳興家的樓梯口,江帆就聽有一男一女在屋裏吵。

男的說:“你個臭婊子,就知道要錢。 ”

女的哭喊著:“今天拿不到錢,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你不走我就宰了你!” 二人像似在裏麵撕打著。。。

江帆在門口站定,冷冷一笑,心想:“這可就怪不得我啦,怪就怪你小子今天不走運!”江帆邊想,邊張開兩隻手,用力地握了幾下關節,然後按耐著心境,舉手敲門。。。

吳興橫眉立目地打開了門,見是位模樣清純的漂亮姑娘,馬上換了副惡心人的麵孔,色迷迷地從頭到腳打量起江帆來。 隻見江帆身穿白色小翻領寬袖上衣,外套三色鹿皮瘦身小坎肩兒,胸前掛著一長串兒的服飾項鏈; 下著白色長裙,腳蹬平底兒半高腰棕色小皮靴; 身材修長,飄飄然地站在門口兒。

吳興頓時魂不守舍,他趕緊笑嘻嘻地上前和江帆打起招呼來:“請問你找誰?”

“就找你!”

江帆一見這張臉,就斷定他是吳興。 這家夥長得的確與柱子哥哥十分地相似,就是眼神兒讓人覺得惡心。

江帆毫不客氣地邁著大步進了屋子。 吳興也沒攔著。 直到江帆徑直走到了裏間,來到床前,那位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的女人才扭過頭來打量著江帆。。。

“你先出去!” 江帆衝著女人說道。

女人瞟了江帆一眼,撩起眼皮非常不客氣地說:“你誰呀?我憑什麽出去?”

“他不是欠你錢嗎?我替你要。 你出去等,就五分鍾,我保證把錢給你要來。 ”

女人眼前忽閃一亮,又上下打量著江帆,半信半疑地說:“就你?”

“弄煩了我, 可就沒這便宜事兒了, 出去!”

女人雖然有些困惑,可還是站起了身,被江帆推出了門。

“哎, 你誰呀你?管閑事兒管到我家啦?你把她弄出去, 是不是你要陪我呀。。。 ” 吳興的話還沒說完, 就聽門‘砰’地一聲被關上,上了反鎖。

被推出去的女人剛想趴門上聽聽,就聽裏麵‘嘩啦’一聲,緊接著就是吳興的一聲殺豬似地慘叫。 叮鈴咣當、連砸帶打的聲音瞬間響成了一團。 吳興慘叫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嘶力竭,最後終於淒涼不堪,直到鴉雀無聲。。。

女人在門口被嚇得腿都不聽使喚了。 她驚魂未定地打著哆嗦,轉過身,剛一拔腿。。。 ,就聽‘咣當’一聲,門開了。 女人腿一軟,‘撲通‘就跪了下去。。。

江帆邁步出來,和來時一樣,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的變化。 她輕鬆地走到女人身邊,爽快地說:“進去拿錢吧。 哼,要多少,他都得給!”說完,揚長而去。

從吳興家出來,江帆先在附近找了個小賣鋪,拿起了公用電話:“喂,小敏姐姐?今晚你值班?。。。 還有秋實?。。。 有個案子,一男一女。 你做完筆錄,把證人給我留下。 嗯,是個女的。 後麵的事兒,你和秋實按慣例處理就行了。。。 我?我沒事,你放心吧,我掛了。 ”

江帆掛了電話,打車又回到了薛寧家。 她和薛爸爸簡單地做了交代,便騎著自行車,向回家的方向奔去。

一進門兒,江帆就扯著嗓子喊:“媽,餓死我了,快給我弄點兒吃的,我一會兒還得出去。 ”

“這天都黑了, 你還去哪兒?” 江媽媽的話還沒說完, 江帆就已經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關上了門,換了套牛仔休閑裝,然後來到餐廳,洗了手,也沒坐,端起了江媽媽給準備好的飯,快速地往嘴裏扒。。。

“慢點兒吃, 別噎著。 ”江媽媽趕緊遞了杯水過來。

這時,爸爸書房的電話鈴響了。 江帆一聽,吃得更快了。。。

過了好一陣子,江帆的爸爸江天翊從書房裏走了出來,他麵沉似水地看著江帆:“帆兒,你進來。 ”

“什麽事兒呀, 等她吃完了飯再說。 ” 江媽媽攔了一句。

江天翊頭也沒回,就進了書房。 江帆跟了進去,隨手關上門。

江天翊慢慢轉過身來,神態異常嚴峻地開口說道:“帆兒,你闖下大禍啦!”

“爸, 您別急。 ”江帆趕緊扶爸爸坐下。

“帆兒呀, 你雖聰明, 可膽子過大。 觸犯法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那叫吳興的,被你打得斷了三根肋骨,下巴和雙臂脫臼,生殖器也喪失了功能,現在還在醫院急救。 公安局的人正四處地找寧寧的爸爸,準備核實情況,你。。。 ”

“王八蛋, 還敢告我?不告還好, 告了, 他這輩子就甭想再給我出來!”

“現在不是他出不出來的問題, 而是你得進去。 這可是重傷害,要判刑坐牢的!”

“爸, 這大軍出征, 還得殺頭豬祭旗。 我學了這麽多年的功夫,你還不得讓我找個活物開開葷呀。 哼,我今天沒宰了他,算便宜了他。 ”

“你連殺人的念頭都敢動!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無法無天的東西!”江天翊滿臉怒氣,氣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爸, 我沒您想的那麽天真。 您讀的那些法律書,我都讀了。 如果都按法律條文辦事兒,那還要你們這些律師幹什麽?爸,你就好好當您的廠長,律師的頭銜不適合您,掛著玩玩就算了。 具體事兒,您就別摻和了。 ” 江帆過去要扶爸爸坐下。。。

“混賬!到現在, 你還不知道惹禍大小。 刑警隊的李隊長馬上就到,得把你帶走。 我讓他在樓下等,免得驚動你媽。 我和你一起過去。 ”

“爸, 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兒, 您去幹啥?我一會兒一準兒平平安安地回來, 還您一個毫發無損的女兒。 ”

“你還回得來嗎!”

“您就放心吧。 爸,您要真想幫我,給我弄三萬塊錢,我馬上要用。 ”

“觸犯法律, 錢能管用嗎?你這混賬東西!” 江天翊越看江帆那不以為然的樣子越生氣, 急得直拍桌子。

“您要沒錢, 就把這消息透露給我媽, 到時您別幫倒忙就行了。 好好在家呆著,我去給您泡杯茶,反正您也睡不著,就等我回來吧。 ”

“去和李隊長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 坦白從寬, 爭取寬大處理。 ”

“這是律師說的話嗎?好啦爸, 您就放心吧。 ”

~

江帆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公安局刑警隊副隊長李秋實的車已經停在了路邊。 江媽媽從平台上一望,馬上轉身,慌慌張張地跑向江天翊的書房。

“帆兒他爸。。。 帆兒是不是出事兒啦?怎麽讓警車給帶走啦?”

江天翊還想隱瞞。。。  

“哎呀, 你快說呀, 想急死我呀?”

江天翊一看瞞不住了,隻能和盤托出。 江媽媽急得馬上要給江帆她大姨打電話,卻被江天翊攔住。

“你就別給她大姨添麻煩啦。 你這不是給她出難題嗎?法律上的事兒,求誰都沒用。 ”

“不管怎麽說, 她畢竟是政法委書記, 說句話還是管用的。 ” 江媽媽邊說邊跑出書房, 要到客廳去打電話。。。

“我說別打就別打!這都十點多了, 你不讓她睡覺啦。 等等今晚的結果再說。 明天一早,我去刑警隊找李隊長再全麵了解一下情況。 ” 江天翊從書房追了出來。

“我等不到明天。 ”

“等不到也得等!當初我就勸你, 讓你隨了帆兒的心願。 她喜歡到刑警隊工作,你就讓她去。 帆兒天生性子就野,她當警察是快好料,可如果。。。 嗨!” 江天翊話到嘴邊,不得不留了半句。

江媽媽一聽就急了,難過地說道:“不,我決不讓帆兒當警察。 如果再發生那樣的事兒,我可沒她大姨那麽堅強,那還不如要了我的命。 ”說完, 低頭捂著嘴,傷心地哽咽起來。。。

此時的江天翊,也不知想起了什麽,刹那間便是一臉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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