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書《 騙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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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貧書《騙餐》
作者 醒來已經是黃昏
表演 紅卡
昨晚的雪早就停了,但天空還陰沉著臉,空氣中彌漫著潮濕陰冷的氣息。
一大早兒,大美女卡卡漫無目的的走在唐人街坑坑窪窪的人行道上,心裏就像這天氣一樣,拔涼拔涼的。 “離公司發薪還一個禮拜,就剩幾十塊錢了,從昨天早晨就餓著,騙別人說是減肥,可自己知道是為了省飯錢,自己騙不了自己的肚子,唉,餓的滋味原來這麽難受啊,上哪兒不花錢吃一頓飯去呢?”
卡卡看著法拉盛街邊成排的餐館,正尋思著,忽然發現黃昏揣著手,在寒風裏homeless一樣,倚坐在圖書館門口的台階上正打盹了,立刻心裏一亮:“原來飯票在這兒了!”
“咦,這不是黃昏菜籽兒嗎?怎麽在圖書館門口睡著了?”卡卡上前叫醒了黃昏。
“哦,是卡卡啊。你怎麽這麽魯莽?也不先問問我做的什麽夢上來就叫,夢裏我正吃著大餐了,你一喊那一盤子梅菜扣肉都扣我腳麵上了。”黃昏睜著迷迷糊糊的眼睛看著卡卡,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既怨恨又惋惜的說道。
“我哪兒知道你做吃飯的夢了?”一提梅菜扣肉,卡卡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咕叫了起來。“餓死我了,怎麽讓黃昏出血請客呢?”卡卡心裏暗自盤算著。
“我說卡卡你別總菜籽兒菜籽兒的叫,把我運氣都喊菜了,別人喊我黃昏才子,就算我知道不是,可我這空虛的心靈還是有滿足感的,你偏叫菜籽兒,你還嫌我不夠菜啊?”
“你這一說我還真看出來了,你怎麽臉色菜綠菜綠的?”
“唉,公司精簡,我被裁員,失業五個月了,三天兩頭辟穀不吃飯,能不菜嗎?”黃昏說。
“啊!原來黃昏也餓著了,看起來讓他請客沒戲了。”
卡卡心裏一沉,說:“我看你還總在網上掛著,以為你挺開心的了。”
“家裏的電腦電話,煤氣暖氣都關了,就靠圖書館的免費電腦泡網上,少吃不動的維持生命了,這不一大早兒就在這兒等著圖書館開門了嗎?”
“你就沒一點兒積蓄嗎?”卡卡還不死心。
“多虧這十幾年我還存了600塊錢,硬撐了五個月,現在還剩100塊錢。”
“哦,你還有100塊錢啊。”卡卡轉了轉眼珠兒:“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看你臉都菜成這樣了,要我說啊,這大冷天的正是冬季進補的最好時機,咱們今天就是今天了。”
“咱們今天就是今天了?什麽意思?那明天還過不過了?卡卡,聽這話你是想打我這100塊保命錢的主意啊。” 黃昏站了起來:“卡卡大妹子,咱哥倆在網上相識,朋友一場,你給我夢裏的那盤梅菜扣肉弄沒了我就不計較了,你現在借我點兒錢,你黃昏哥哥下個月就上班,保證還你,像你說的,這大冷天的正是冬季進補的最好時機,咱們找個好餐館,今天就是今天了。”
“啊!黃昏,你怎麽反咬一口啊?”卡卡說:“你就是哥呀妹呀的套近乎也沒用,我現在還想找人借錢吃飯呢。”
“嗯?你怎麽也菜了?”
“實話和你說吧,我倒不像你被裁員了,可公司減薪減時,對我這不存錢的月光族來說就是致命打擊。”卡卡咽了一口唾沫,壓了壓空虛的胃裏湧上來的酸水,說:“本來我挺別扭的,聽了你的遭遇,看見你碧綠的臉,我現在心裏倒好受了,原來還有比我更慘的。”
“你從我這裏找到平衡了?什麽人啊你?咱倆我寫你表演的在網上合作過,怎麽一點兒網上合作的階級感情也沒有啊?”
“別提網上了,都是虛的。”卡卡說道:“我手頭一緊,想找朋友幫幫忙,這麽多朋友,不但沒借錢給我的,還都出主意讓我賣東西她們好撿便宜,我那幾個LV包都十幾塊錢叫阿明,紅塵,山丹丹她們買走了。
唉,這網上除了你我,就沒什麽好心人。”黃昏歎了口氣:“我一被裁員,馬上就給那個李有才發悄悄話了,我說:才哥,我寫了好多幽默搞笑的文章,都拿你才哥當了諷刺的主角,等於給你做廣告樹立形象了,現在我被裁員了,你給兄弟拆兌拆兌。”
“才哥說什麽了?”卡卡問。
“什麽才哥,就叫他李有才,他回話就倆字,三個感歎號:‘活該!!!’你說多可恨。” 黃昏緊了緊褲腰帶,繼續說:“說實話,我是一個高雅,文明,有君子風度的人,可看到李有才的回話,我終於第一次給他發悄悄話罵了街。”
“那李有才也罵你了嗎?”
“他回話比罵街還狠。他給我發了一個他和翠花兒吃飯的照片,滿桌子的菜啊!這小子捧著一個大紅燒肘子正啃了,照片底下寫著‘罵得你嘴流血,吃得我嘴流油。’氣得我差一點兒背過氣去。”
“這李有才真損。那紅燒肘子多大啊?”卡卡又咽了一口唾沫。
“怎麽,你也饞了?那紅燒肘子我想了想足有三斤多。這些天我都是看著他手裏的那個紅燒肘子就米飯吃。”
“後來呢?你就沒借到錢?”
“我給天涯斷腸人發悄悄話,問她,腸姐,我有事你肯幫忙嗎。她回話說黃昏你這是什麽話,多年朋友,論壇裏怎麽幫忙痛快說。我說不是網上的事,是借錢。一說借錢她就沒信了,待一會兒再去看,人家把ID都注銷了,再也找不到人了。”
黃昏又緊了一扣褲腰帶:“我想起那個北冥魚最有錢,最有愛心,就發話問他,人家北冥魚真好,問完我地址二話沒說就寄過來一張支票,我一看金額是一百萬,真是豪爽,這才是純爺們!我捧著支票就跑去銀行了,結果銀行說支票寫的是北冥魚,像是日本北海道的名字,是假支票,先把我的帳號封了,要調查。我一看不好,搶過來支票就跑了。”
喘了口氣,黃昏說:“後來我又想起唱《五哥放羊》的那個麗橋遊子了,她那歌唱得多好多甜啊,我和她說,我就是那放羊的五哥的原型,現在落難了,吃了上頓沒下頓,需要美人來救英雄。麗橋回話那個幹脆啊:‘你怎麽死心眼兒?把放的羊宰了去城裏賣羊肉片,剩下的骨頭自己熬湯喝了不就都有了?’卡卡你給評評理,還有咱好人走的道兒嗎?”
“評什麽評啊,你一說羊肉片我饞的腿都軟了。黃昏,黃昏哥哥,我手裏還有最後的三十四塊錢,我也豁出去了,把我這壓箱底兒的錢和你那一百塊錢合在一起,咱倆AA製,現在就去吃個痛快!”
“好,我也豁出去不過了!咱倆就去眼前這家川香園大酒樓。嗯?不對啊,卡卡大妹子,你出三十四塊我出一百塊,怎麽還是AA製呢?”
“你飯量還比我大呢,快別費話,一說吃我就等不及了。”
“行,那今天就算我請客了,對了,這家是高檔酒樓,咱倆可別丟了麵子,走!”
卡卡和黃昏昂首挺胸走進了覓香音的川香園大酒樓。
覓香音開的川香園大酒樓富麗堂皇,隻是剛開門,還沒上客人,裏邊空蕩蕩的。黃昏和卡卡找了一個大圓桌子坐下後,服務員李富拉拿著菜單走了過來。
“不用拿菜單,我們吃晚餐。”黃昏鬆了兩扣褲腰帶,手都哆嗦了,對李富拉說:“你就先上一個李有才那樣的紅燒肘子,一個紅燒獅子頭,一個紅燒排骨,一盤梅菜扣肉,再來一斤豬肉包子,哦,忘了這是美國了,女士優先,來,卡卡,你點。”
“瞧你這點兒出息,淨給我往下拉檔次,怎麽就點這勞動人民的菜?”卡卡不滿的瞥了黃昏一眼,一臉嚴肅的敲著桌子說道:“我這白領小資今天是奔大蝦來的。服務員你記好了,一個奶油大蝦,一個椒鹽大蝦,一個幹燒大蝦,一個油燜大蝦,一斤三鮮包子。先這樣,一會兒不夠再點。”
“一共是八個菜,豬肉,三鮮包子各一斤,就是李有才那樣的紅燒肘子怎麽做?”李富拉問。就是三斤多的肘子就行。你快點催菜去吧。”黃昏揮揮手,不耐煩的說,心裏罵道:“媽的,再耽誤就出人命了。”
李富拉走後,黃昏和卡卡擺好刀叉,腿上鋪好餐巾,倆人對視了一下,忽然都不由自主的放聲大笑起來了;其實幸福很簡單。”黃昏念了一句歌詞:“哈哈,剛才我還坐冰冷的台階上,琢磨著上哪兒找幸福去,其實錢就在自己口袋了,想不開,你看轉眼這不就幸福了嗎?”
“我也是,早上在緬街都轉三圈了,餓得眼都藍了。”卡卡給黃昏看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我昨天剛把我的金戒指從網上老婆阿鳴那裏換回來三十四塊錢和這個包金的銅戒指,就沒想到花這錢。”
不一會兒,李富拉就陸續把菜端上來了,熱氣騰騰的擺滿了一桌子。卡卡和黃昏不再說話,連服務員李富拉問加不加茶水的話都顧不上答,埋頭吃起來了。
不過雖然一門心思吃飯,倆人卻也沒忘了互相間應有的禮貌。比如黃昏不小心吃了一個卡卡點的奶油大蝦,卡卡也不忘從黃昏點的梅菜扣肉裏夾走一大片回敬;卡卡夾了兩個豬肉包子,黃昏也必定會夾走兩個三鮮包子品嚐。。。。。。
終於,倆人風卷殘雲的吃完了,桌子上隻剩了幾個三鮮和豬肉的包子。倆人抬起頭來,用餐巾擦著李有才說的那樣“流油”的嘴,又像吃飯前一樣對視起來了,隻是這次沒像剛才那樣放聲大笑,竟都是一臉的憂鬱了。
“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現在對這句話理解了。”黃昏說著,感到吃下去的飯菜都快漾到嗓子了。
卡卡深深的打了一個飽嗝,吐出一團裹著大蝦的熱氣,問:“啥意思?”
“我後悔花錢吃這破飯了。”黃昏揮手趕了趕飄過來的熱氣,說道。
“我也是。我這三十四塊錢還要用到下個禮拜才能接上公司發薪了。我怎麽就腦子一熱跟你進來了呢?”
“卡卡,是你先說的咱們今天就是今天了。”黃昏說。
“那,現在怎麽辦?咱倆趁他們不注意跑吧,反正我是不會掏錢的了。”
“我那一百塊錢打死我也不會拿出來。可是,現在就咱倆客人,你沒看服務員李富拉,覓老板,連廚房的長哥大廚都出來盯著咱們了嗎?再說,咱倆吃得太飽,估計跑不動了。
卡卡看了看四周,說:“黃昏,我先去一下衛生間。”
“別走。”黃昏製止住了卡卡:“吃飯前你去衛生間我不攔著,現在去萬一你不出來,人家讓我結帳怎麽辦?這樣吧,你在這兒坐著等我,我再去找朋友試試,也許海石他們還講點兒朋友義氣。”
“別來這套,你萬一要不回來呢?”卡卡說:“咱倆現在是一根繩上拴的倆螞蚱,同進退,要跑就一起跑。”
“硬闖肯定不行。”黃昏餘光掃了一下正瞪著一雙魚泡眼注視著這邊的李富拉,對卡卡說:“隻能智取了。嗯,我想想,哈,有了!”
“怎麽?”卡卡問。
“你把你手上的那個包金的銅戒指從桌子底下遞給我,我再拿北冥魚給我的這一百萬的假支票,哼,咱倆給他們來個三十六計的金蟬脫殼。
卡卡聽完了黃昏的計謀,悄悄把手上的包金銅戒指給了黃昏,說:“就全看你的了。”
“你先去衛生間躲一下,然後馬上回來,我就趁這時候去使我的妙計去。”黃昏看卡卡起身去了衛生間,就把剩下的三鮮和豬肉包子集中放到一個盤子裏,然後托著盤子向服務員李富拉走去。
李富拉一看趕緊要迎過來:“先生您結帳?”
“還沒吃完你就讓我們結帳,你們窮瘋了?”黃昏快步走到李富拉身前,先把那盤包子放在李富拉身後的櫃台上,說:“趁我女朋友去衛生間的時候我和你說個事兒。哦對了,先問你,你為嘛一直不錯眼珠兒的盯著我?
李富拉不好意思了,斜視的眼睛看著自己腳麵:“我是賺小費的,怎麽敢得罪客人?是覓老板斷定你們吃完要跑,告訴我你們要是跑了就讓我賠,也讓廚房的大師傅長哥拿著炒菜的鐵鏟子和他一起在門外等著了。”
“幸虧沒跑,原來門外還埋伏倆人了。”黃昏心裏想著,臉上卻表現出氣憤的表情:“你們這是斜眼看人低!要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們就要搶著結帳巴結我了。”
“我們怎麽這麽賤?你是誰呀?
李富拉問。
黃昏拿出假支票展示在李富拉斜視的左眼前:“我叫北冥魚,日本漁業大王,北海道的魚我隨便撈。我是北海道兩個最富的華人之一,另一個華人巨富叫麗橋遊子,她是畜牧業大王,北海道的羊她隨便放隨便宰。你看這是我開出的一百萬的支票,今天算你走運。”
“一百萬?日元還是美元?”李富拉兩束分岔發散的眼光一下子聚攏在一起射向支票。
“美元,是給我女朋友的,不過,我也不會虧待你。”黃昏收回了支票,又拿出卡卡的假金戒指,然後讓李富拉拿來一片保鮮膜,將這兩樣東西包裹了一個小團兒;黃昏拿了一個包子,咬了一個小口,把包子餡吸在嘴裏,再把小團塞進去。
“我今年五十了,窮的就剩下花不完的錢了。”黃昏嚼著包子餡說:“老哥,你知道咱倆人這年齡的苦衷,就得變著法兒的讓年輕美麗的女朋友高興,我今天就要給我女朋友一個驚喜,你配合我一下,完事後我給你800塊錢小費,以後我也總來這裏照顧你們的生意。”
“沒問題。可是先生,我才三十歲啊”
“啊?我看你怎麽像五十六的呢?哦,你知道嗎?你天天就琢磨小費,怕客人沒交錢跑了的這點破事兒,不顯老才怪了。你以後要把客人往好處想,別學你們老板。”
“先生您這麽一說,我特別內疚我剛才把您想成是那樣的壞人了。您吩咐吧,讓我怎麽做?”李富拉說。
“這個豬肉包子裏藏了一百萬的支票和一個純金的大戒指,你聽好了。”黃昏說:“我現在和我女朋友去門口的那家花店買束玫瑰花,等我們再進來時,你馬上托著這盤包子迎上來,我讓我女朋友猜哪個包子有驚喜,一共猜三次,啊,後邊你就別管了,全聽我的。”
正說著,卡卡從衛生間出來了。黃昏過去拉著卡卡的手就往門外走,又回頭對正在疑惑思索著的李富拉說:“把領帶紮好,精神起來。”
走出酒樓,立刻大門兩邊迎上來兩個人,黃昏知道是阿覓老板和廚房的大師傅長哥,但黃昏和卡卡連看也不看這兩個人一眼,談笑自若的繼續慢慢走著,黃昏還仰天大笑了幾聲。覓老板和長哥大師傅交換了一下眼色,急忙拉門走進酒樓。
好似一縷青煙騰起,黃昏和卡卡嗖的一聲竄出老遠,幾個起落消失在人群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