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亮晶晶
文/飄逸的葉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我在大橋望北京,望到北京天安門,毛主席是我們的大救星。”
這首頌辭常年來從未溫故過,卻真的永遠不會背誦錯。
我不確定它是如何根植我記憶中的,是幼兒園阿姨的念叨?是睡前媽媽的催眠曲?
是小學教科書中反複背誦的課文?還是那個人定勝天的時代在腦子的嵌入?
幼兒起,一直以為普通人的生活必須是也一定是由神聖的某人或某些人在指揮和決定,日複一日的“聽話,做好人!”的教育謀殺了心靈對生活和生命的意義的思考和探索;“沒有誰就沒有什麽”的灌輸讓命運演變為期待“救星”照耀的無奈,“隻有誰才能救誰”的盲從令生活成為了等待“救世主”搭救的被動。
少年時代,不知道自己可以幹什麽,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生活並非是對生命的享受,生命是浮萍沒有定向的漂浮,我是一個不知道在哪位救世主手中掌控的形體而已。反複問自己:究竟是誰會令我安度此生?常常幻想著能夠一直躲在“大救星”化腐朽為神奇的金剛不壞之身的後麵。
1976年9月9日傍晚,醒來的我,看見媽媽紅腫著雙眼坐在床邊哭泣.我著急了:媽媽,你怎麽了?! 媽媽低低的聲音透著托不住的沉重:當家的走了。仍然疑惑的我正想繼續發問,廣播裏傳來了毛澤東主席逝世了的消息。
學校舉辦的追悼會上,向著毛主席遺像三鞠躬,地球似乎停止了運轉,天卻在眼前搖搖欲墜,整個中國好像陷入了悲慟的無底深淵。年少的我內心增添了恐懼:天下是否會大亂?發生戰爭怎麽辦?外國人入侵誰來擋?沒有飯吃誰來管?破衣爛衫能穿多久?我們是否很快像西方人一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地球分秒不停地轉動著,天空依舊遙不可及。中國的城市發展日新月異,多數人不再擔心自身的溫飽,很多人有了自己名下的住房,開著自己名下的轎車,穿戴了價格不菲的服飾、手表,男人們追求更成功的大房、名車和權勢,女人們倍加努力令歲月完全忽略自己的容顏……。
30多年後,媽媽身上再也沒有了絲毫對任何救世主般“當家人”的癡迷和依賴,雖然她仍一如既往地要求我們做善良、真實的人。
30多年間,我沐浴了東方的日出,觀賞了西方的日落,目睹了城鄉的變遷,經曆了人世的冷暖。在東西方來來回回的旅途中,我慢慢地感覺到自己心中的方向。終於有一天,父母關於善良、寬容、真實的教育,女兒對生活不懈的熱愛和堅定的追求,摯友對我不棄不離的鼓勵和支持,在我心中匯集成一種成長的力量。我對自己產生了信心,對生活有了追求,對生命有了熱愛,在沿著自己心中的道路上開拔、跌倒、站起、前行的堅持中我終於感到一個真實、完整的我,找到了有生命力的自己。
人類中本沒有救世主,浩瀚自然界也沒有大救星,每顆星都有獨立的位置,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們從母體中分離,我們在父母的牽引下蹣跚地學步,好奇地探行,靠的是自己的雙腳,用的是自己的力氣。當我們成年後,我們沒有理由,沒有借口不自己麵對、自我承擔自己的生活,我們更沒有魔力,不可能神化為任何他人的“大救星”或“救世主”。
太陽每天照舊升起,流星劃過仍然有星光燦爛,人不可能與自然對抗 - 潮起潮落、日轉星移、地震、海嘯、緣起緣滅,人來人去。但我們內心的力量能夠使我們坦然地接受自然發生的一切,尊重自然、尊重他人、尊重自己,讓生活是真實的和諧,令生命是溫暖的相伴。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每個人都是一顆星,每顆星獨立地閃著光,每個人靠著的是自己的力量。任何人不是我的救星,我也不是任何人的救星,其實,誰也不是誰的救星,每個成年人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選擇,也隻能由自己負責。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讓我們在各自的位置,散發出自己的光,相互凝望,相互輝映,共同給生活注入光的坦然,令生命充滿閃亮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