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直想要寫文生的。總覺得沉重,可是,應該要寫些什麽,尤其有一天還無意翻出了他送給我的三片他自己壓的音樂CD,還隆重地打印了歌名,都是以前熟悉的勁歌金曲,挺像那麽回事,那可是在90年代末。
文生也來自深圳,後來說起來竟然我們曾經住得不遠,他也住在水庫附近。我們在同一所大學讀研究生,都是留學生。來自廣東的還有另一個男生。他們兩個人因為了同鄉的關係,走得很近,而且,他們都是廣東人。我,不是廣東人,但是也算來自廣東,尤其在深圳住了挺久的,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深圳人。我的高中、大學、甚至兩年的工作,都在深圳,然後就出來了留學。
我自己,本不是一個奮鬥的人,從來沒有想過要出來留學。可是,我妹在我媽的轟炸下,終於出來了,比我早到了一個學期。她到了之後,在我媽的指導下,開始幫我尋找出國的途徑,拿著我的照片向她的同學推銷,她當時看中了學校的華人同學會的會長,很有些歪門的本事,記得當年為了辦活動,竟然從BEST BUY買回來電視,然後活動結束之後就退了回去。她在學生會會長的宿舍推銷我,把我的照片給他跟他的室友看,這是我後來到了學校之後才知道的內幕。也好在我自己很爭氣,在她的努力下,我隻是晚了她一個學期,就自己考試出來了。可是,她卻在我到的時候,轉學去了鄰近州的另一所學校,因為獎學金的關係。
其實那時候很魔幻,我媽就是一心想讓我們出國。那時候一個留學日本的從老家出去的人要回國找媳婦,然後打算帶去日本,不知道怎麽他的舅舅想到了我,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見過我。然後托人跟我媽說了,我媽竟然答應了。然後他回國的時候,來了我家見麵,他出國前在南方航公公司工作,麵試挑選空姐,說起挑選空姐的場麵,帶著輕佻。我其實是很向往空姐的生活,雖然知道父母是絕對不允許,就問他當空姐需要什麽條件,他說如果我想當,按我的條件肯定沒有問題。好在,後來,父親不同意這種荒唐的相親,說我們家的女兒,不需要這樣出國。然後,我被打發去了北京學英語。
我的飛機是從香港起飛,在舊金山轉機,然後到休斯頓。記得我在深圳海關跟父母再見,然後父母的香港朋友在海關那邊接了我,送我到香港機場,然後我就飛到了舊金山。在舊金山,我需要等比較長的一段時間轉機,我就開始流淚,覺得自己的前路一片茫茫,而且,這是一條不歸路,從此,我就沒有了回家的選擇。
到了休斯頓的機場,來接我的是一個剛剛畢業了已經在休斯頓工作了的師兄,是妹妹的拜托。我有些抱怨,妹妹不能來親自接我。妹妹跟我說她的車非常不可靠,而且她的車技也不夠好,要開一個多鍾頭去機場接我,她的技術跟車,都不太行。接我的師兄在我到達的gate門口接到了我,問我的名字,我說是,然後他幫我拎了行李,又一起去等行李。走到他的車,是一輛新車,我完全沒有覺得任何奇怪。那時候,我還不懂得感謝別人,隻是抱怨妹妹沒有在我到達美國的第一刻來迎接我。
到了學校,見到了妹妹,很激動。她隻是多留了一個晚上,為了迎接我。她的學校已經開學,她就在我到達的那一天晚上,把她在這個學校的一切,交給了我,包括她的室友。我接替了她的床位,跟一切她曾經的生活用品,甚至她的沒有枕頭。她的口碑很好,她拜托了住在樓上的木春照顧我,因為我們是同一個係,她比我早開始一個學期。木春跟我說妹妹很懂事,枕頭就是用衣服疊起來的,我當時哭笑不得,至於要這麽節儉嘛。妹妹已經燒好了一桌菜,等著我們的到來。送我過來的群本來就是學校出了名愛說話的活寶,回到學校自然有很多人熱鬧。後來我才知道他為了接我,專門租了車。在開車過來學校的路上,他就問我,會不會開車,我說隻是試過開車,可是沒有學過。在大學的時候,前男友已經在自己做一些小生意,他竟然逃課專門去駕校學車,跟我說過學車的時候要怎麽請師傅關照,還要敬煙之類的。後來他拿到了駕駛執照,很得意地跟別人借了一輛車過來學校,然後說要教我開車。那是一輛手動車,他耐心地教著我怎麽打火、踩離合、踩油門、上檔,我真的已經不記得了。手忙腳亂地發動了車子,然後我就在他的指導下慢慢地開動了車子。我覺得新奇,竟然我在開車,然後他開始在旁邊大呼小叫,要我再踩離合、油門、上檔,又喊著我要握穩方向盤,注意看前麵的方向。我一下生氣,至於這麽大喊大叫嗎,就不肯再開了,說要停車。他又手忙腳亂地指揮著我停車。我沉著臉,他冤枉地說,這可是事關生命啊。
我決定停下來,今天的字先碼到這裏。其實,我隻是想參加活動,寫篇活動帖而已,沒想到開篇就走偏,似乎已經是往中篇靠了。也罷,就慢慢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