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汽車放的屁

不過是汽車放的屁

文/吳黽

現代文明體現在什麽地方？其實，不僅僅是高樓林立，還在於車水馬龍。看看如今滿大街的進口車，國產車，拚裝車；經濟車，中檔車，豪華車；私家車，商務車，公務車，車車相扣，首尾相連。如果馬路是河床，那這麽多來來往往的車絕對稱得上是車流滾滾了。

有的車隻是為了證明生活水平的提高與改善，有的車則是身份的象征，那叫氣派。不管怎麽樣的車，開在馬路上，實際上也隻是代步的工具而已。但因為牌子的不同，因為價格的差異，人分三六九等，車也當然要分出個上下高低。如果再加上牌照的區別，車子的社會屬性也就大大的不同了。

沒錢的人當然不會有車，錢不夠多的人自然也開不起好車。想開好車，則必須腰纏萬貫，否則你就必須得手裏多少有點兒權了。有了錢，或者有了權，在馬路上開車也會別樣的光景。一輛奧迪奔馳而過，車窗玻璃是那樣得可以遮人耳目，你搞不清楚裏麵坐的是怎樣的人，但你一定知道這個人不會特別簡單。如果車子的牌照再有點你或許搞不明白的特殊字符，不光是你摸不清車上人的來路，恐怕連交通警察也會小心翼翼。

也許是我心裏有陰暗麵的緣故，總之我就特別喜歡看開高級車的牛人跟警察較勁的場景，那才叫比比誰更牛。這樣的車子違章，停靠在馬路旁，司機下來走路的姿勢依然會挺胸昂頭，警察見這個樣子，心裏肯定也會來氣。於是順理成章，警察會盡可能地打擊此種人的張狂氣焰。先生您違章了，根據什麽什麽條款或規定，需要罰多少多少錢，或者本子需吊扣多少多少天。換作一般的司機，也就是開著一般水平車的司機，肯定要陪著笑臉，好話說盡，檢討個沒完。但人家“牛車”的司機會很嚴肅地應對，哥們，給點兒麵子，整大了誰都不好看。如果交警識趣或許相安無事，如果交警鬥氣，恐怕人家就會撂下一句話，我的本子你怎麽扣的還會怎麽給我送回來。甚至當場打個神秘的電話，交警須臾就會臉紅脖子粗地主動上前賠罪。

沒車的人在有車族麵前會底氣不足，普通的車在好車麵前也一樣會自慚形穢。馬路上誰最橫？有的人說是騎車走路的行人，有的說是橫衝直撞的有車人，還有的說是警察和戴某種特定顏色袖箍的人。如果你開一輛破舊的車或低檔次的車，後麵的豪華車會狂妄地拱著你往前走；如果你騎一輛破自行車，後麵的汽車或許會把喇叭摁得比驢叫喚得還響。現在大街上流行的就是行色匆匆，一個看似比一個事情急，所以也難怪被強者欺負了的弱勢群體會調侃，讓他先走，他家裏有急事，估計是急著回家搶帽子去，就是不知道那個帽子是綠色還是白色。這就是當前我們馬路上的人車混雜，這就是有車的人與沒車的人，一般車與高級車的不可調和的一幕幕矛盾進行曲。

作為小老百姓，咱也隻能看看熱鬧，這個世界，有些事情你永遠也弄不懂。咱沒錢，所以咱買不起車，更甭提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的豪華車。咱也沒權，所以咱也不可能有機會坐免費的公家車，無論高級與否。咱更沒有資本，去傍個大款或富婆，去用自己的青春與身體去交換能夠行進在馬路上的風光。但馬路不是修給這些人專門使用的，咱當然也可以到馬路上行走，哪怕是步行，哪怕是騎著自行車。那些奔跑的汽車雖然我們無福消受，同然我們更不可能與富人或貴人分享，但人家汽車的排放物我們卻推卸不得，想不聞，想不受用都不成。

雖然車價有著天壤之差，雖然開車人的權富不完全等同，但車子發動起來的尾氣卻都是差不多的。雖然有的清淡一些，有的濃重一點，但對車子外麵的窮人來講，效果都是大同小異的。人家開車瀟灑，咱們隨後聞味。也許人家會說，讓你免費品嚐沒收費就很不錯了，你難道還有怨言？是啊，豈敢？俺們人窮TMD的誌氣也短。我們應該很知足，雖然沒車開，但大家都一樣地在享用汽車排放出來的氣體。因為這些氣體，我們的天氣變得比過去溫暖了許多；因為這些氣體，我們的城市進化得比過去也縹緲了許多；也是因為這些氣體，我們這些路人呼吸也比過去困難了許多。

不會因為車子的好壞，排放的氣體就會有雲泥之別，其實，說通俗點，不過都是汽車放的屁。人因為貧富，放的屁香臭或許有些分別；而車放的屁，大抵濃度會有些微差距，但對人體和環境危害的程度至多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當駕車人與坐車人在車子裏享受的時候，有誰會在乎我們這些普通且平常的無車一族每天都要生活在汽車放的屁裏？而這數也數不過來的屁來屁往究竟會帶給我們怎樣的明天，有誰又會介意？時間會證明一切，在逐漸被惡化的環境裏，無論你是否有車，無論你是開好車還是開賴車，其實誰都無法真正逃脫汽車之屁日後的懲罰。（完）

（2005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