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風荷

在這裏為自己開一片心靈的後花園. 可以在此忙裏偷閑地休憩精神, 放鬆心情, 或是回憶往事, 寄托遠思… 我在這裏耕耘生活的點滴情趣.
正文

北上去看大瀑布

(2011-02-16 20:52:11) 下一個

        來美國十多年了,一直忙於學業,事業,和生兒育女的家業,走出北卡去觀光的機會屈指可數。二〇〇九年的夏天,孩子們到了學齡,相對獨立許多,也著意於他們可從出遊的經曆中增長見識和開拓思路,我和老公終於決定驅車北行,去觀覽尼亞加拉大瀑布。

        除了兩次登上過八達嶺長城,能親身於世界奇觀的經曆我還真是沒有過。所以這一出行的決定本身就讓我充滿了期盼。終於等到七月中旬的這一天,起個大早,載上孩子們,帶上秋涼的衣物,我們開始了北行的路程。

  • 深在阿巴拉契亞

        我們選擇的路線是從Raleigh 往西行駛,穿過阿巴拉契亞山脈縱貫的弗吉尼亞州,西弗吉尼亞州,賓夕法尼亞州和紐約州,抵達加拿大的尼亞加拉瀑布市。從北卡中部一望無際的平原往西行駛五個小時,漸漸地覺得高速公路呈上坡趨勢,很快就有嶒次的山脊出現在視野裏了。炎夏的陽光無畏地照著遠山和山麓下的平原,高速公路兩旁的農場裏乳牛和種馬依舊悠然地品嚐著它們千年不變的青草佳肴。在這份寧靜中卻行駛著我們一家快樂的期待。高速公路平整地延伸向重巒疊障的山麓深處,我們很快就驅車於山嶂之間。加大油門,汽車已經明顯地感覺到上山的坡勢。路邊峭立的巨型花崗岩迎麵而來,就在我摁下相機快門的一瞬間,山岩又從左側滑肩退向車後。往右一轉頭,眼前出現的卻是深凹的山穀平原,絢爛地反射著金色的陽光。這種景致讓孩子們激動不已,他們快樂地唱起了歌。我也應接不暇地閃動相機,試圖捕捉一些鏡角可以讓開車的老公有後來欣賞的材料。高速公路蜿蜒在山嶺間,看不到曲折的前方指引到那裏。遠遠的,似乎有一座磅礴的大山左右伸展著,有天障之勢。我猶豫著公路將怎樣穿越大山。我們的小車不停地前行,漸漸地開近大山嶂,眼看著要駛入大山的腹腔,突然看見前方的山腹出現一個入口。原來我們要過鑽山隧道了。汽車駛入隧道口,堅挺的鋼筋混凝土籠罩過來。這一隧道是位於弗吉尼亞州境內的“Big Walker Mountain Tunnel” ,有四千二百多英尺長。穿梭在凝結人類建築奇跡的隧道中,孩子們尖叫著一份探險般的激動,我卻期盼著黑漆漆的盡頭快些出現亮點。亮點迅速變大,我們駛出了隧道,讓我覺得豁然開朗。我想我一定是一個不喜歡山洞置壓的人。山嶺重疊,時而又有山穀錯落期間。陽光和雲層交替地投影在起伏的山脊,天然的水墨山色就在眼前。山區小城的白牆黑瓦散落在山穀裏,那裏一定也有動人的故事。青翠的樹木從岩石間挺拔出來,時而有寥寥的幾隻鷹在盤旋翱翔,深藏著生命和資源的阿巴拉契亞山脈陪伴著我們的旅程。

  • 伊利湖隨想

        車開了七個半小時,夕陽西下時,我們抵達了賓夕法尼亞州伊利湖 (Lake Erie) 畔的伊利市。伊利湖是北美五大湖中的第四大湖,也是最靠南麵,湖水最淺的湖。它是以當年居住在這裏的印第安人伊利族原住民而命名的。透過高速公路旁的樹林,我能依稀看到水天相接的伊利湖被晚霞映照著,透出一些柔美。也許是因為中文翻譯的關係,從中學的地理教材上認知五大湖的時候起,我就成見了伊利湖是有著女人般柔美的一個湖。孩子們有些餓了,我們沒有駐足伊利湖的風光。我覺得這個充滿著我少年時期幻想的大湖就應該繼續地留在朦朧中。從餐館出來,我覺得賓州的夏夜非常地清冷。我是在中國的南方長大的,從來畏懼冰天雪地。駐足賓州的夏夜已經可以令我想象這裏的冬天會是怎樣地白雪皚皚。這樣想來,我還真覺得北卡的四季分明是最好的居住選擇。我和孩子們是抱著胳膊跑回賓館的。坐了一天的車,我們決定伸展活動一下後,就早點入睡。這樣明天才能有充沛的精力去靠近尼亞加拉大瀑布。

  • 發現紐約州

        睡賓館的床難免醒得早,再加上期待的興奮持續著,我們一家早早地上了路,繼續往西北行駛。進入紐約州的時候,我們發現公路兩旁開始出現成片的葡萄園。其實,美國最早的葡萄園就在紐約州。十七世紀晚期,法國人在哈德遜河穀種下了第一批葡萄,隨後葡萄園便在紐約州遍地開花,但主要還是集中在哈德遜河穀,長島,及伊利湖畔。加裏福尼亞州開始種植葡萄是一百年以後的事了。據說位於紐約西部和賓州境內有一條長達四十英裏的Chautauqua Wine Trail, 延伸在伊利湖畔近 30,000 頃的方圓內。這裏有二十一家釀酒廠,釀製冰酒,果酒,白蘭地等各種葡萄酒。原來紐約州除了一個引領世界的紐約市,還有很多的豐富資源。我們在高速公路旁的Rest Parking 處停下來小憩。涼爽的夏風輕吹著,明亮的陽光有些熱烈,卻沒有一點潮濕。天空尤其地藍,尤其地高。浮雲被風推送著,從容地向西湧動。這景象很有北卡秋高氣爽的感覺。孩子們終於又忍不住提出他們出遊時一貫的問題:“我們什麽時候能到呀?”“就在今天下午。”老公安慰地說。我的期待又近了許多。

  • 你好,加拿大

        略過中午,我們的車駛入了紐約州的水牛城。穿過市中心的交錯立交橋,又經過一片落荒的舊工業園區,我們駛向美加邊境的 Peace Bridge 。美國和加拿大的邊境隔著尼亞加拉河。Peace Bridge 是橫跨尼亞加拉河的六座跨邊境橋梁之一,總長5800 英尺。一九三七年的三月,大橋正式通車。據說當年修橋時最大的障礙就是尼亞加拉河每小時7-12 英裏奔騰的急流。可以想象大瀑布是以怎樣的千軍萬馬之勢推波逐流。橋行過半,大約在河中央對上來的橋欄上並肩地飄揚著美國和加拿大的國旗。兩個北美大國就在這裏握手。過邊境的關崗時,我們出示了護照便順利地駛進加拿大的地界。如果不是高速公路邊的指示牌由綠色變成藍色,我還真分不出這裏已經是在另一個國家了。我還注意到加拿大的公路指示牌同時標明英裏和公裏。在公製教育下成長起來的我,這時候已經對加拿大的豁達有了十分的好感。

  汽車又行駛了不久,就有城市高樓群漸漸地出現在遠處的視野。那一定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尼亞加拉瀑布市了。公路徑直地把我們送入了這個旅遊城市的主要大街。街道兩邊比鄰地聳立著漂亮的大賓館。穿著整潔製服的服務生們個個年輕英俊,熱情地接待著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遊客。據說這裏的賓館服務生有很多是暑假來打工的北美大學生。我們有些按捺不住長途行駛過來的期切,所以決定過門不入,先不到賓館登記,而是立即繞城開一圈去尋找一下大瀑布的音容。經過Marriott 後的第一個紅綠燈往右拐,順著下坡就駛入景區大道。滿眼的蔥翠是百年古樹和滋潤的大草坪,歐式的街燈柱上吊掛著鮮豔的花籃。街道濕濕的,遊人熙熙攘攘。我們隔著車窗聽到轟鳴的水聲,前方一定就是世界奇觀了。拉下車窗,空中有濛濛的細水珠隨風飄進車窗,孩子們猶豫地試問怎麽太陽高照倒下起了雨。汽車慢慢地往前開,城市上空煙雨彌漫,雨珠越來越密。左邊長長的觀光石欄下麵就是萬丈飛瀑了。原來,巨大的瀑流飛濺開來,升騰到空中,就下起了這神秘的濛濛細雨。我們的車不能停下來,但我們的心已經停在了尼亞加拉,輕鬆得忘記了長途的疲憊。

  • 陽光下的尼亞加拉

  卸下行李,從Marriott 的後門徒步過人行天橋,下到Falls Railway, 坐觀光小纜車滑坡到尼亞加拉河畔的景區大街。大瀑布近在咫尺。這是一個精心規劃的旅遊城市。處處都是綠樹掩映,鮮花簇擁,洋溢著熱切的情懷。觀光石欄是沿著河邊建造的,長長的,貫通整個城區 , 有寬闊的人行道讓遊人漫步。河對麵就是水牛城。

        終於站到了觀光石欄的跟前。首先進入眼簾的是 American Falls 。American Falls 完全在美國境內,麵向加拿大,所以從加拿大的河畔望過去是最佳視角。寬達 1060 英尺的雪白水簾迸湧而下,撞擊到七八十英尺下堆砌的巨型岩石上,水浪飛揚起來,又隨後落擊在岩石上,滾湧下來,翻騰著河水。河水泛著祖母綠,卻無法平靜地攪動著層層白沫。瀑流馬不停蹄的潮湧激勵著尼亞加拉河水不眠的奔騰。隔著幾十英尺的右邊,相比之下,Bridal Veil Falls 顯得溫柔許多。因為小小的月亮島阻隔了下瀉的水流,一小部分水從右邊分流,就造成了這個相對較窄的瀑布。雪白的水簾直瀉下來,正如新娘羞澀的麵紗。

  再往上遊走大約一百步,水聲震天,Canadian Horseshoe Falls 就如寬銀幕似的擋在眼前了。我看過的資料稱,Horseshoe Falls 的瀑麵有 2600 英尺寬。世界上最壯觀的天然全景寬銀幕就展現在我們的眼前了。隻見上流寬闊的河床到這裏突然深深地踏陷,河道呈90 度急轉彎,飛奔而來的安大略湖水頓時從馬蹄形的河道斷麵傾盆而瀉,落向160 多英尺深的漩渦潭裏,水霧蒸騰起來,漫天飛揚,完全遮擋住了漩渦潭底的麵貌。巨大的水力泵騰著,傾瀉著,撞擊著,攪動著尼亞加拉河。這是無法形容的壯觀,這裏聚集了多少的能源和力量。我突然想象幾百萬年前的冰川紀,當河床突然崩塌成斷麵,冰川融水飛落深潭的時刻,這裏一定是一派禽鳥驚飛,蟲獸竄逃的驚心動魄。“媽媽快看彩虹!”五歲的女兒興奮地尖叫起來。我定睛一看,果然在漩渦潭的上麵正對著瀑麵的地方,一弧長虹正在映現。燦爛的陽光照在充滿水珠的空氣裏,大自然描繪出七色斑斕。“還有第二條彩虹!”兒子也不示弱地叫道。這一弧出現在接近潭底翻騰的水浪上麵,被飛濺的水花包圍著,色彩比較朦朧。孩子們無比地快樂。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用不同的鄉音讚歎著,紛紛攝影留念。震耳的水聲讓我聽不到城市公路的喧囂,我漸漸地覺得滾湧的瀑流由動致靜,成了一幅寬闊的圖景。度假真好。在這樣的大自然麵前,誰又能為柴米油鹽而瑣碎,誰又能為辦公室緊壓的死期而煩惱,隻覺得此時此刻能與這自然的神韻融為一體就是一種幸福。

  • Maid of Mist

  再往河穀一看,有兩葉小船載著遊客在緩慢地逆流駛向 Horseshoe Falls 。那就是著名的 Maid of Mist 觀光遊船了。從石欄邊往下望,我覺得自己就像巨人在俯視。在充滿能量的尼亞加拉大瀑布狂瀉的水流裏,兩葉小船顯得十分單薄,大瀑布就像是一壺滾燙的開水在往大茶缸裏衝茶,兩葉小船像兩片龍井茶葉,在茶缸裏翩然起舞。坐在那船上一定是種不同的經曆。我們決定去感受一次今生難忘。兒子按捺不住興奮,一路跑跳著來到碼頭。小女兒卻有些害怕,費了不少口舌才同意上船。真是男女有別。說實話,我也略有怯意,隻是抱著“不到長城非好漢”的心態,拽著女兒的手上了船。遊輪長鳴一聲,逆流而上。American Falls 一側的河穀石崖上布滿了白色的鷗鳥,以主人的姿態巡視著遊人攢動的夏日午後。不少的鷗鳥在平靜些的水域戲水,也有幾隻壯實些的勇敢地在浪裏顛簸,頗有弄潮兒的風姿。船漸漸地開近American Falls 。滿耳是瀑水傾瀉的巨響。風勁吹過來,裹起陣陣水珠。我順手去整理被風吹亂的雨披。女兒直拽我的衣角,聽不清她在說什麽。揚起頭一看,一道彩虹橋就架在十英尺前方的水麵上,裹在水霧裏,與船身並列著,觸手可及,夢幻一般。船又突然加速,奮勇地向上遊駛去,駛向 Horseshoe Falls 。我隻覺得水霧越來越濃,幾乎看不清前方的景色,水聲震耳欲聾。船上的每個人都滿身濕漉,卻興奮地感受著尼亞加拉的天然沐浴。船駛向水霧最濃密處,河道裏有青黑色的巨石被浪花激打著。我已滿臉是水,女兒早已躲到我身後去了。我正猶豫再往深處去是否會被蓋個傾盆大雨,船身猛一轉彎,急退出來。原來到此為止。真是有驚無險。下船的時候,老公說真是不枉此行。我卻還在回味剛才的風雨聲。

  • 蘇醒的尼亞加拉

  夜晚,枕著大瀑布的聲音,我們沉沉入睡。一覺醒來時,天色已亮。想到要看看尼亞加拉是怎樣從睡夢中蘇醒過來,我拉開了賓館的落地窗簾。這個房間是在賓館高層的絕好位置,正好能看見兩簾瀑布的全景。隻見上遊寬闊的河道裏奔流的河水泛著層層漣漪,微亮的天色襯得河水透出幽藍色,河麵上飄浮著一層輕漫的霧氣,煞有仙氣。晨曦裏,相望的American Falls 和Horseshoe Falls 依然在不倦地傾瀉著。從瀑底河穀裏升起的巨大水霧形成一朵最新鮮的白雲,飄向城市上空。我正凝望著,突然,上遊河麵上起伏的水波裏泛起了爍爍金光。我轉頭往東方望去,水霧雲稀疏飄散開的地方透出一輪金黃的太陽,金黃的周圍是通紅通紅的日暈。遠處的地平線上也升起了絢麗的朝霞。河對麵水牛城的高樓大廈披著朝霞,格外地精神。在以後的十分鍾內,太陽迅速地爬升起來,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很快就把耀眼的光芒灑滿了大地。朝霞漸漸散去,尼亞加拉蘇醒過來,退去神秘的幽藍色,染著金光,亮麗地展現它的新一天。我想起來要拍下這樣的美景,發現老公早已站在我的身邊用相機捕捉到了“日照香爐升紫煙”的瞬息萬變。

  旅程的安排是要在今天離開尼亞加拉繼續往北走。吃完早餐我們回到河畔景區漫步,又追著河水行走了激流灘 (White Water Walk) 。臨到中午十分,我們就要離開這座因尼亞加拉而誕生的城市。它張開胸懷迎接新的來客,要用尼亞加拉的力量來感染他們。河水不辭地奔騰,瀑流不歇地傾瀉。陽光隨意地幻畫著道道彩虹。孩子們有些不舍,這裏將給他們留下了一生的記憶。這裏也留下我的此生難忘。我們揮別尼亞加拉,前往安大略湖的上遊去探索多倫多的異國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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