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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那溫柔的一刀

(2005-10-17 12:32:38) 下一個
嫁了那溫柔的一刀 院子有三間大北房, 我們家占東邊一間,關家占西邊一間。 關家的長輩是關大爺 ,旗人的脾氣--愛玩, 諸如聽戲、麻將、紙牌、象棋、圍棋… 無所不好 無所不精,象棋下得去尤其好,我們那一片很少有對手。 老人下象棋根本不用眼看,〔反正眼神兒不好, 也看不清 〕我們這幫小玩鬧合起來和他一個人下, 不時偷個馬 ,挪個炮什麽的, 好幾步後,老爺子手一伸 ,下盲棋一樣, 自然而然要去那個位置拿那個子,猛聽著一聲驚叫 :“哎!我那個車呢?” 大家一陣哄然壞笑。 老爺子脾氣好,有才氣,他的兒女們也有出息, 小春是他二兒子, 小輩的叫‘二舅’。 〔因為他妹妹是這裏戶頭正主 ,我們叫三姨〕人長得瀟灑、帥氣, 繼承了老爺子多才多藝的基因。 有音樂天分,拿手的是民樂 ,後來北京三十中的樂隊的幾個小子,每星期都在他們家練習,什麽揚琴、 二胡、嗩呐、蘆笙等都有 ,好不熱鬧,我都是在那裏第一次用手摸到。 小春中學畢業後,閑晃了幾年,後來被分到燕山石化 。不久就有了個女朋友, 是石化的‘廠花’, 叫桑玉萍。 小桑長得太漂亮了,條高,盤兒亮,走到街上引人注目 ,誰也沒想到悲劇就悄悄發生了。 本來,小春每星期日回來,總是卿卿我我, 親親熱熱帶著小桑, 可有幾次卻是一個人回來的。 開始,大家隻當兩人鬧了小脾氣, 誰也沒有當真。 直到有一天,院來了五、六個帶著真家夥的警察,還有個警察上了房,看了一下 , 要知道整個這個地區,上萬的居民隻不過西單的幾個警察管 ,這在那個時候可是一件大事。 那天關家人的臉色很不好看,跟著警察去了局子, 很快又回來了。 下邊是幾個鄰居串門兒扯閑話湊成的事情經過。 小春、小桑同一個廠子, 小春幾個星期見不到小桑的整臉 。 後來才知道有個什麽...長的兒子盯上了小桑 ,小桑不想談朋友了 。 女友變心 ,人家的社會地位又擺在那, 一般的人碰到這事就縮了。 可這世上繽紛多彩,就是因為有些人並不照一般人那樣想。 小春是個情種 ,他太愛小桑了, 那是比自己生命還要寶貴的。 找了個漂亮姑娘那是成千人的大廠有目共睹的事。這麽突然掛那了, 小夥子那個口氣哪能咽下去啊 ?這以後在這怎麽混下去啊? 小春本是個文質彬彬的小夥子 。可愛情這事讓男人昏了頭,他要用自己辦法解決這事! 他也不吭聲,回到車間找了根鋼管 。〔在石化找這東西肯定比在微軟公司找台電腦容易〕 自己在車床,很熟練地用了幾分鍾把個特種鋼管變成一把寒光凜凜的鋼叉。 小春的對小桑最後通牒是這樣:“ 你這輩子就是我的, 你跟我還是不跟我?” 想象中驕傲的桑玉萍在驚恐和羞辱下的否定是堅決的。 羞怒之下的男人是沒有理智的,極度的占有欲望會讓美粉碎! 小春的那手臂一揮 ,一個美麗的弧線下 ,小桑的麵龐右頰出現了一道深溝,殷紅的血順著俏麗的麵孔流到了脖子。 小桑被廠裏的專車送到北大醫院, 再高明的醫生也挽救不了青春的刀口,小桑破相了。 小春轉身出門,騎車直奔那小子家 ,那小子本來就是玩玩小桑, 哪裏會想到有這樣為女人拚命的二郎, 當時臉色就變了 , 可又一下子放不下身段 。幾句話下來, 就打了起來 。 在這種盛怒之下的男人是誰也不敢阻攔的,“ 橫刀奪愛”, 就是這個情形的專有名詞。 兩個男人為女人展開了野獸般的撕鬥。 小春摸出鋼管,捅到了那個小子的小肚子,血水立即順著徑半3毫米粗的叉管放了出來, 那本來是用來做機床液壓傳動管的叉子一頭突突地冒著血 ,流進了小春的袖口。 那小子連傷帶嚇一下子昏了過去。 小春一日之內連傷二人, 自知闖下大禍 ,轉身就走, 這個案子一下子驚動了整個工廠和街道 , 這就是那天幾個警察來大雜院搜捕的背景 。 小春並沒有走遠,在北京的北海、陶然亭幾個公園慢悠悠地溜達了一天。 在那些和小桑談過戀愛的古樹靠了靠, 長椅上又坐了一次, 讓自己的初戀的眼淚悄悄地流幹。 自己帶上換洗的衣服走進公安局的大門,伸出了雙手。 那年小春22歲 小春在廠裏人緣很好,有一大群朋友 ,和領導關係又好, 那時候判案子所在單位的意見是占了很大比重的。 考慮到他從無前科 ,自首。那小子挨了一叉,也沒有致命,就從輕發落判了:毀容加上凶器傷人 ,隻判2年大牢。 這一叉桑玉萍徹底明白了小春的脾氣, 知道她這輩子不可能有其他戀人 ,否則隻要不判死刑,小春出了大牢還要拎著叉子捅。 那小子也被這一叉搞得沒了欲望 ,和小桑草草收場。 小春本來就不是壞種, 在牢裏又肯吃苦,肯幹活, 牢頭都奇怪這麽老實的人怎麽會捅人 。 結果,第二年邪門兒 ,北京刑事犯特別多, 進去的都成團成夥的 ,大獄人滿為患。 小春這種‘模範犯人’一年出頭就放了出來 。 這2年,桑玉萍收心斂性 ,死心塌地等小春, 隔三差五的還過來給關大爺拎瓶酒 ,洗洗衣服 ,做了半個兒媳婦。 〔那時誰有洗衣機啊 ,洗衣服是媳婦的基本工作〕 小春出來後 ,兩人馬上就結了婚, 熱熱鬧鬧,還在院子了支上了爐灶,請了大頭師傅, 擺開了流水席。 他們家親戚多 ,小春的朋友多 ,在加上一個大雜院的鄰居, 折騰了一天。 很快小桑高傲地挺起了大肚子,越明年, 生了個丫頭 。 他們平時住廠子,每次小桑回到院, 我都驚異於她那凝脂般麵龐總是那麽柔和迷人 。 臉上那道刀痕已經和皮膚一樣雪白,留下一道淺淺的弧線型的溝 。 那是永遠抹不去的紀念,這個紀念現在隻屬於他們倆和他們美麗的女兒, 女兒長大後,會知道他們的父母當年曾經這樣談過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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