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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劍我說“平常心” (圖)

(2005-07-17 06:00:49) 下一個

拔劍我說“平常心” ‘平常心’三字是古典禪語, 在棋界中是吳清源先生最先拈出,用以鼓勵決戰前大弟子林海峰先生 。大師淡淡一語遂成棋界經典。以後,每有大賽必有人以此‘三字經’餞行。有許多前輩高人解釋過這三個字,其中比較有分量的如大俠金庸和學者餘英時...等。大部分的詮注都是強調:比賽時心境要像平時一樣,不急不躁,心平氣和.....又從從平常心的境界、來源、啟示等文化內涵談古論今,不勝痛快。 然而,我心中有一疑問,始終不能解決。 我們知道吳先生的棋以輕靈而著稱,絕少以‘鋪地板’的方式進行,大部分的棋譜均以貼身搏鬥為主,總是撐到十足,以至後人有‘稍薄’的評論。一進入中盤,打劫轉換、頻頻脫先、...十分頻繁,但見滿盤硝煙,橫屍遍野。許多盤棋都是中盤以屠龍或被屠而結束。尤其以高峰期的番棋最為慘烈。由於卓越的大局觀,雖然盤上頭緒紛亂、多變複雜,吳先生最後多能站到上風,取得勝利。很多棋的妙處雖非我們這些業餘棋迷所完全理解,但好殺力戰的血腥棋風隔了50年後還是能感到的。 我不明白的是:先生自己的棋如此凶悍,他又最清楚決戰時的驚心動魄,為何以隻以此平平淡淡三個字授與愛徒。記得林海峰說過:“專家的棋手的感覺非常銳利,出手非常凶狠”。可見棋盤上的生死事大,為人厚道如林先生在棋道上也不能做謙謙君子。我感到不能滿足的是:金庸、餘英時等隻作了字麵上的解釋,沒有能把吳先生的棋和和話統一起來,也沒有把林先生臨戰之時,準備大打出手,一決勝負的心理狀態說清楚。 思之良久 我想還是應從吳先生的經曆和環境找答案。我們知道:吳去日本後,信過教,在寺院裏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對佛律、佛典有較深的了解。日本的佛經從中國傳入,可就像古語講的:“桔越淮則為枳”。吳在成熟的歲月裏受到的是日本式文化的徹底洗禮,幼年接受的中國文化隻留下淡淡的痕跡。問題就在這裏,日本人理解的‘平常心’與中國人理解的也並不是一件事! 日本有日本的社會環境和民族特征,日本式的“平常心”--也就是吳先生理解的平常心應是什麽樣呢? 比較正統的解釋見於山本常朝議論武士道一節(1665-1719)說:“所謂武士道,就是對死的覺悟……每朝每夕,念念悟死,則成常住死身,於武道乃得自由。....劍出而心不追,忘卻一切擊法,隻管出劍。殺人而勿置於心。心悟人空我空,技空劍空,且手空。心亦不住。此無我、心不動而身手足動之時,有十度則十度不爽。心略有掛礙其間,亦致錯也;無心則皆中也。雖雲無心,非一切無心唯‘平常心’也!” 〔引自《葉隱》,隱士山本常朝口述,後被用作訓誨武士的範本,曆來被日本人推崇喻為《葉隱論語》)。 好個“殺人而勿置於心”!這種以禪學為基礎,由空、寂修練得來的這個“平常心”,成為日本劍道、棋道、茶道...等藝術的最高境界。由此可見‘平常心’不是靜態輕鬆平常之心,是以我為主,了無牽掛,以必死的絕望心境求得境界的最佳狀態,是決戰中的殺手、棋手特有的‘寓怒於靜’精神狀態。對棋手而言,出招必殺 ,以“淨殺”為平常心!當然這種心態下,視棋如命,每輸一盤,則引為奇恥大辱,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像錢宇平臨陣病變,趙治勳局後失聲痛哭,就顯得很自然易理解了。當今楸枰上,還能有能這種境界的恐怕隻有李昌鎬了! 這樣解釋,至少很符合吳先生的棋風與經曆。看看吳先生日後寫的評論就知道當時他確是以懸崖格鬥的心情,幾乎以性命來下每一盤棋。林海峰先生是不是也理解這樣隻能問他了。 以上不過是我妄自揣測,寫罷通飲一杯---作為棋迷,真希望頹廢的中國棋壇再生得棋道神髓的偶像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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