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悠悠 － 我母親的童年回憶錄(1) (圖)

照片1，５歲照
照片2，媽媽
照片３，玉亭哥（沒有父親的照片）

一．道外富錦三道街的家（1935年）
（一）我的家

一九三五年從我記事起，就住在道外富錦三道街，那年我五歲。

從一個黑漆大門洞走入，是條青磚甬道，道兩邊各有四個紅院門。門對門八個小院住著八家人。我家住在頂頭靠東的小院。

小院北邊是一排四間坐北朝南的紅磚房。東邊一間我跟爸媽住，挨著一間是廳加灶房，灶房靠門的一角。西邊一間是三叔和玉亭哥住，三間相通。從灶房直通到院子。

屋內家具，擺設都很簡單：床、桌、椅、櫃，還有一摞箱子。桌上擺著座鍾、帽筒和茶壺茶碗。帽筒裏一隻插個雞毛撣子，另一隻插著鳳翎子。還有一個梳妝盒子。牆上掛著照片，大大小小點綴得挺順眼。

外麵的小院有一棵大榆樹，春天結的榆樹錢兒一串一串嫩綠，嫩綠的，吃起來甜絲絲的。在這棵樹上吊著一個小秋千。院中還有個紅磚圍砌的花壇，夏天開滿了花：有雞冠花，步步登高，季季草（指甲花），紫丁香，蝴蝶花，姹紫嫣紅，別提多好看了。

我家五口人：爸，媽，三叔和玉亭哥。

爸爸叫舒長勝，字翰臣，山東德州人。父母早亡。弟兄三人，大哥舒長茂，三弟舒長青。爸讀了兩年私塾，十來歲離開家去當學徒，後來當兵，現在在哈爾濱航務局當差，兼做運輸生意，還開一個雜貨鋪和燒餅鋪。他身材高大，長方臉，高鼻大眼方唇。為人豪爽義氣，不吝惜錢財，愛交朋友。

媽媽姓馬，名亞香，結婚後叫舒馬氏。她是北平人，一口京話，她家住通縣。父親是裁縫。母親和雙目失明的奶奶，弟妹在家務農。媽身材小巧，皮膚白皙，鵝蛋小臉，淡眉細眼，小嘴矮鼻梁，她不醜不俊，但那兩排濃密的睫毛，卻使這張平常的臉生動起來。她心地善良，溫順，厚道，通情達理。

三叔舒長青，十多歲從山東逃荒到哈爾濱，住在我家。他初中肄業後，先在印刷廠當排字工，後當小學教師。他中等身材，圓臉，一雙黑亮帶笑的眼睛，黑長的眉毛，端正的鼻子，一笑嘴角微微上翹，十分可愛。他性格開朗活潑，瀟灑風趣，愛好廣泛，勤懇好學。

玉亭哥是大伯父的獨生子，父母死後也來東北，在海軍當水兵。他的麵貌和我爸極相像，是個俊少年。他性格內向，沉穩，忠厚，好學上進。平時他住兵營和隨艦巡邏。節假日回家。

我出生在哈爾濱，受全家的寵愛。我叫舒玉華，小名叫小乖。

媽說我是個小矯情，無理攪三分，還愛頂嘴，愛臭美。

爸說我是他的小開心果、小甜人兒，他愛聽我說話，愛看我笑，還愛看我賭氣的小模樣。

三叔說我是個淘氣包，愛搗亂、愛纏人。還是個愛生氣的小氣包。

玉亭哥說我是個不聽使喚的小懶蟲，還是個怕貓、怕狗、怕小老鼠的膽小鬼。除了爸爸以外，他們說的我都不愛聽。可是我知道，他們都十分愛我。

[吉慶有餘]

非常喜歡母親寫的故事，也很感動。謝謝她，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