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裏的那句話來曆
(2015-04-07 12:45:53)
下一個
前幾年回國探親,正趕上原單位老同事聚會,地點在市人民公園。
那天來的人還真不少,都是過去的老同事還有老領導。過去有過結沒過結的見麵各自都很開心。有的同事自從我離開醫院就再也沒見過麵,粗略算來已幾十年了。那位姓鄭副院長也來了,見到我還好一陣寒喧。他還記得我很多事情反而我忘了不少,這在我看來很特別,因為我與他從來沒有認真交談過。以前在單位可以說相互見著都是繞著道走。我繞著領導走是我一貫作派,而這位領導也不愛答理我是明顯的。當然那陣也不覺得怎樣,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我不起眼自然風平浪靜。
這次聚會前也曾有過聚會,但我沒能參加。曾有要好的同事對我說起,鄭院長還專門問起你在美國怎麽樣?那時聽到還覺得有點奇怪,他咋想起問我了。
這次聚會上,我們幾個要好同事坐一起聊得起勁,有一位說,她現在後悔當初入黨了,現在黨組織都不知在哪了,工資單上黨費照扣,還轉過頭說對我說,還是你有先見之明,沒入黨。這時坐一邊的鄭院長忍不住了,當著幾個老同事好奇地問我:你當初咋個入黨不積極呢?放現在的年青人一點不奇怪。看著頭發都沒幾根的老院長,我吃驚地問,您咋知道?
你的檔案上有一條,不積極向黨組織靠攏。我大吃一驚,原來我在部隊時的入黨經曆也是唯一一次的入黨經曆被放入檔案了。同時也一下子回過神來了。在院時的種種,工資大家輪著漲完了才有我的份,分房子也是同批到院的最後一位。我隻是無所謂也不爭也不搶,給什麽拿什麽的樂樂的天性。隻以為我是同期裏最年青的而已。
如今看來都是另有原因~檔案作祟。
即然老領導問起,又過了那麽多年,老院長都放得開,無所謂機密不機密,我也就無所謂了,當笑話講給大家聽吧。
於是,就講起了我當年是如何攪黃了我的入黨經曆。
那是70年代末近80年,我所在部隊要進行一次拉練大概一個多月(具體多少天忘了)。本來沒有我,我好奇,一定想參加,打小就聽說的拉練到底是什麽樣。打報告,纏領導,最後批了,想去就去吧到時不要掉隊被收容。領導還加了一句。
拉練絕不是輕鬆事,背著幾十斤重的裝備,我還要多背一個二十來斤重的藥箱。不停的急行軍,搶過敵控區,等等。記得雨中拉練兩隻鞋要不停地倒水,到了目的地,兩腳都泡漲了,舊水泡爛了又紅又腫新水泡又來了。第二天天不亮又要強行軍。二十來個女兵最後隻乘我一個堅持走完了全部拉練,其餘的全被收容了。也就是坐著車子跟在幾裏外,被收容的還有不少男兵。雖然隻乘我一個女兵,還是要堅持與隊裏醫生一起隨時給腳上有傷的戰士看病送藥。
有一個細節不得不提一下。記得在行軍當中,大夥累得不行,隊長為了鼓勁帶頭講笑話。我就想起一個笑話,邊走邊講。
從前有家人,有三個孩,老大,老二是後媽帶過來的,受寵不說。老三是爸帶來的自然不受待見。長大了還用著小時候的被子。
這家人好客,也愛當著客人麵表現自己的孩子聰明,於是當媽的又讓客人出題。這次出的題是什麽字上出頭,什麽字下出頭,什麽字不出頭,什麽字兩頭出。
老大先來:上字上出頭,下字下出頭,田字不出頭,中字兩頭出。
老二了,站起來說:由字上出頭,甲字下出頭,團字不出頭,申字兩頭出。
輪著老三了,老三沒怎麽上學堂呀,可是一急突然想起了他的小棉被,於是站起來大聲地說:下扯上出頭,上扯下出頭,卷起不出頭,一伸兩頭出。
我一講完周圍人全笑起來了,隊長一個勁說,講得好,看不出小Y還會講笑話。
離開駐地時大夥是精神抖擻地在敲鑼打鼓聲中著排著整齊的隊伍離開,回來時個個都是眼搭腳歪,花臉髒褲,歪歪扭扭地走進駐地大門。大夥整整修整了一個星期,然後是評功論獎。
我做為唯一的女兵從頭到尾沒掉隊,還在實彈射擊中打出了前五名。在部隊出了小名,被授予通報嘉獎。緊接著討論我的入黨。
先是小組長找我談話,說組織上考慮你在拉練中和平時一貫表現決定討論你的人黨問題。
真要考慮我入黨了,我打心裏不積極,主要就是一想到每月的黨小組會就頭大。他們在會上到底說些什麽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一月總有一個周未有半天開會,我這人特討厭開會。聽說都是批評與自我批評,,,
我知道不能說入不入黨對我沒什麽,這點分寸還是有的。後來組織上就給我指派了一位入黨介紹人~周大姐。
周大姐,是1970年兵,副連級幹事。我倆本來關係就比一般人好,這下更不得了,打著幫助我的旗號實則進城看電院去了。人黨申請書是她幫我寫的,從我黨的起源,發展,到建議到對黨的認識等等足足有二十多頁。我一看頭都大了,抄吧,這一抄直到第二天是討論我入黨的小組會了,才抄了個開頭。頭天晚飯後回到宿舍,抄,抄完後才發現最後三頁自己都不知寫了些什麽,正在考慮要不要重抄,突然轉念一想就等它這樣。為自己臨時想起的主意笑了起來。
第二天,黨小組會上,先是由組長介紹今天開會主題,討論我的入黨申請書。等我的介紹人周大姐在會上對我一通大力讚揚後,就是我念申請書了。開頭還不錯,我認真地念著,念著念著念不下去了,果然因字太潦草我認不出了,結結巴巴地念了一陣,沒法,我就問我旁邊的人這是什麽字。你看,自己的字都認不出來別人更認不出來。組長把我的申請書拿過去看了一會氣忿忿地說,你最後那個句號象月亮都掛到天上去了。
當然,以態度不好沒有通過。本來打拉練回來,我成了領導眼裏的小紅人,這事傳出去後我一下又成了小黑人了。不過一點沒影響我自己,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沒心沒肺地快樂著,反正我不用開什麽會了。
這就是我如何攪黃了我的入黨過程。但我決沒想到有誰會在我的檔案裏放上那樣一句。謝天謝地沒讓我知道,讓我快快樂樂地過著在國內的日子。
後語,如果周大姐你看到了這篇小文,你定知道我是誰,我曾經在我的博客放過我倆合影。希望這次你能看見,我知道你是80年代未隨你先生東來美。你看見請連聯我,很想念!
“第五縱隊”,長期“潛伏”。 哈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