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殘陽]--序幕“鑿孔”之旅(1)
(2012-08-18 15: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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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瀚海簫聲
新疆,古稱西域,位於中國的西部,歐亞大陸的中部,是中西文化劇烈交匯的地方。聞名遐邇的絲綢之路就通過西域貫通了歐亞大陸。自張騫出使西域以來兩千多年,無數中華兒女前撲後繼在西域演繹了可歌可泣的人間傳奇。
公元2009年的某一天,瀚海簫聲漫步湖畔,看眼前紅葉飄飄,清風徐徐,忽然突發奇想何不寫一寫中國人在西域這兩千年的足跡,於是就有了《西域,不隻是傳說》第一部《初開玉門》。
第一部的部分章節:
一、序幕“鑿孔”之旅
二、張腋斷臂
三、血汗寶馬
四、 輪台罪己
五、屯田之爭
六、西域都護
七、雖遠必誅
八、允哉漢德
九、王莽代漢
十、西域遂絕
第一章序幕
序幕之“鑿孔”之旅
西出玉門、陽關便是西域。天山飛雪,峰頂雪蓮,茫茫大漠,這個武俠小說中的習武聖地,這個我們今天無比熟悉的地方,對於張騫和他的使團卻是一片未知的神秘。他們所要尋找的是在那茫茫的草原背後不知所在的大月氏。唯一知道的就是向西,再向西, 這片土地離中原太遙遠了。
西部,對於那個時代的人們意味著什麽?荒涼?愚昧?或者根本就沒有進入他們的視野。東部,廣博富饒的中原大地才是他們向往的地方,才是他們施展抱負的舞台。隻有喜好征伐,遊曆四方的穆天子見識過西王母,遊曆到蔥嶺,即今帕米爾高原。等到始皇帝平定天下,最西也不過甘肅臨洮。
建元三年張騫辭別漢武帝,帶領他的使團出長安西行。
聯結月氏、夾擊匈奴, 這是武帝賦予張騫的使命。恐怕也是張騫及其百餘名兄弟的心願。自高祖以來,幾十年了,匈奴就像一座大山,橫在漢朝的麵前,壓在漢人的心頭。尋找匈奴的死對頭月氏,聯合對抗強敵,正是題中之議。
出隴西,曉行夜宿,不一日終於到了匈奴地界。是的,匈奴地界。匈奴興起於蒙古高原,月氏則棲息於東起今祁連山以北,西抵今天山、阿爾泰山東端的廣大地區。同為遊牧部族,必有碰撞。冒頓率領匈奴大舉西進,殺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將月氏逐出故地。現在,月氏應在匈奴的西北。要想找到月氏,必須通過匈奴的領地。
匈奴人有理由憤怒。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軍臣單於是懂得這個道理的。至於友好通商使節的借口更是低估了單於的智商。沒收所攜帶的財產,隨從人員分配給各部為奴。
憤怒歸憤怒,單於並沒有十分在意。作為草原的主人,東擋西殺,所向披靡,已經沒有對手了。漢廷不也是在和親進貢嗎?一個、兩個漢人能起什麽作用?在茫茫的草原上也許都無法生存。大月氏已經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即使張騫找到他們,大月氏又能怎麽樣?
張騫在單於庭一定見過中行說。也許正是這個閹人的建議,單於決定給張騫成個家。用家庭的溫暖消磨他的意誌,時間長了就什麽都忘了。有了妻兒,就有了牽掛,就有了割舍不了的東西。就在這生活吧,張騫。廣闊的草原,自由自在,天是那麽的藍,草是那麽的綠。做個匈奴人有什麽不好。
時間長了,單於也許倒真地把張騫忘了。對於單於來說,這畢竟是一件小事。雖然它說明漢廷有了新的企圖,但實在算不了什麽。而且,這幾年,單於事兒太多。弟弟左穀蠡王伊稚斜總是那麽桀驁不馴,勢力還越來越大。太子於單就相形見絀。真是---不好辦。元光二年,單於還險些著了漢武帝的道,差點被伏擊於馬邑。和親自然是結束了,雖然還可以通過關市互通有無,但是雙方都知道虛妄的和平過去了。開戰,是唯一的未來。
一晃滯留匈奴已經數年。張騫由一個漢中大漢變成了匈奴人,說著匈奴的語言,穿著匈奴的衣服,吃著匈奴的食物。如果不是手中還時常拿著漢使的節杖,誰還能認出他張騫?草原民族是敬重英雄的,孔武有力,生性豁達,仗義重信的張騫,到哪裏都是老大,在這裏更是如魚得水。況且,隨著時間的推逝,匈奴的看管也不那麽嚴密了,也許淳樸的匈奴人早把他當成自己人了。
隨著逐水草而居的部落,張騫幾乎走遍了大草原。隨他而來的一百多漢家兒郎大多已不知下落,隻有堂邑父還能時常見麵。家庭確實是溫暖的,寒冷孤寂的草原之夜有妻兒做伴,抵消了幾多縷縷鄉愁。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張騫心中的火種也一天天的燃燒,那是節杖代表的王命,也是張騫心中的夢。張騫一定聽說了馬驛之戰,雖然這是一個破產的故事。隔著虛空,他仿佛看到了皇帝陛下那期待的目光;聽到了皇帝陛下那喃喃的自語:張騫,你在哪裏?
走,無時無刻不在張騫心頭。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當再次遊牧到匈奴西部的時候,機會來了。孩子大了也可以遠行了。這裏據說離大宛很近。
再見了,大單於,謝謝你的款待!
對不起了,弟兄們,願你們各自好運!
走,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帶著老婆孩子,張騫與堂邑父毅然西行。數十日後,到達大宛。在大宛國的幫助下,經康居達到日思夜想的大月氏。
呈現在張騫麵前的大月氏, 讓他喜出望外。大月氏看起來十分強大,月氏人十分富有而強悍。根本不象被匈奴人打的四下逃命的弱旅。這不正是皇帝陛下所期望的盟友嗎?大月氏是同匈奴一樣的遊牧部落,想當年也是控弦武士十幾萬的強勢部落。自被匈奴擊敗以後,一路向西進行遷徙,經過大宛,征服了大夏國,並在阿姆河以北建立王庭。現在是沃野千裏,國泰民安。
可是,見過女王之後,張騫卻如墜冰窖。月氏人對漢朝夾擊匈奴的建議毫無興趣。
快意恩仇固然讓人熱血沸騰,可眼前的奢華與安定更讓人難舍難分。東歸雖然令人神往,可東歸又為了什麽?東歸的好處現在已經都有了。況且,即使擊敗了匈奴又能得到什麽,還不是要麵對也許更加強大的漢朝。而且,張騫一行並沒有給月氏人提供多少可信度,說是使節,更像乞丐。
張騫在大月氏滯留年餘。月氏人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張騫是遊山玩水體察風俗,外加勤學外語。下次來就不需要通譯了,還是自助來的爽快。
天山雪溶了,月氏人不東歸,張騫該東歸了。由大宛回漢朝有南北二道,取北道,越過蔥嶺,抵達疏勒後,沿天山南麓東歸,則不可避免的又要過境匈奴;取南道,沿昆侖山北麓東歸,或有可能從羌人的領地通過。
此時的羌人也已經被匈奴人征服了,張騫一行又羊落虎口。
這一次,單於並沒有接見張騫。軍臣單於正忙於更重要的事情。這是元朔二年,一件重大的事情發生了。衛青,李息出兵雲中,擊敗樓煩王、白羊王,攻取河南地,朔方城開建。一舉消除了匈奴對京師長安的威脅。
第二年,老邁的軍臣單於終於走到人生的盡頭,太子於單得立為新單於。於是,匈奴內亂,左穀蠡王擊敗於單自立,這就是伊稚斜單於。張騫也趁亂得以歸國。而太子於單在投降漢朝幾個月後,也追隨他的老父而去。
十三年。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曆經十三年的艱苦曆程,張騫終於得以歸國。出行時的百餘人隻有兩人歸來。這就是曆史上稱為“鑿孔”之旅的張騫出塞。從此,西域的曆史上迎來了漢家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