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舊影

《書香舊影》，劉新，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2003、8，￥39.80。Z116 .A3 L58 2003

 

這是一本欣賞封麵設計——即書衣——的書。舉了自1920－1963百餘幅書籍的封麵，並做了相關的說明，有關設計者、作者、插圖繪畫者、序跋者、題簽者的。飯後茶餘看看，足以消磨時光。而且，重溫舊版的封麵，有一種親切的溫馨。最適合在暮色蒼茫的時刻，就著昏黃的日光，聽著孩子的吵鬧翻看，輕鬆而閑適。

 

本書所選書衣，大多出自名家設計，作品本身也多出名家，頗有點看頭。隻是所選用木刻者過多，莫非哪個年代的主流設計便是木刻畫麽？按說，都是好的，不過，依我這個外行的眼光看來，還是喜歡簡捷流暢的風格，像田壽昌、宗白華、郭沫若的《三葉集》，馮雪峰、潘漠華、應修人的《春的歌集》，豐子愷自己設計的《子愷漫畫》，陶元慶為魯迅設計的《彷徨》，錢君匋為豐子愷設計的《西洋美術史》，潘漢年的《離婚》，魯迅親自設計的《引玉集》、《凱緌·珂勒惠支版畫選集》，趙景深的《海上集》，斯諾的《西行漫記》，郭沫若譯本《少年維特的煩惱》，朱維基譯本《神曲·地獄篇》，楊榮先為楊沫設計的《青春之歌》等，均為上品，大多也是初版，很耐看。江小鶴為徐誌摩設計的《自剖》也不錯，雖然比較繁雜。還有，就是簡單的隻是豎行題字的設計，如胡適《嚐試集》，《周作人選集》，朱自清、葉紹鈞的《略讀指導舉隅》，黃茅（蒙田）的《漫畫藝術講話》，王朝聞的《新藝術論集》等，也頗有內涵，文人氣十足。當然，這類型的封麵，書名的題簽自然要出自名家，如郭沫若、周作人、葉聖陶、齊白石等，方有賣點，也有氣勢，更兼書法的美在裏麵，不單單是幾個字而已。

 

然而，無論怎樣，半個世紀以前的書衣設計，總有著單純、樸素的味道，真正的佳品更是清水出芙蓉的美人，就是略次一些的，也有一份山花爛漫的自然氣質。有些加了裝飾，或更典雅，或更世俗，總是不扭捏不做作，大大方方給人看。不似現今的書衣，滿眼天花亂墜，色彩繽紛，其實故意製造聲勢，拿出個空殼做唬頭，實則多數空虛蒼白。當然，這也與書本身的內容密切相關。那時的人本淳樸，有自知之明，不敢隨便著書立傳，故文章多出名家，就算一頁白紙隻題了魯迅的名字，大家也都去買的，並不是太在乎書衣的設計。另有一層，那時的文化並不普及，能出書的自然也是有學問的人。更有一層，那時普通人手裏並沒有閑錢，可以供自己出版不夠格的文字。而今，恰恰相反，人們太不“妄自菲薄”，又都讀書識字，更有餘錢供自己差遣，書籍便如荒年裏的蝗蟲，泛濫成災。因著內容的單薄，自然要在裝飾上下功夫，就像舞台上的小醜，因著誇張的臉譜博得一笑，去吸引人的眼球而已。

 

——自然，當下好的書衣總是有的，隻不過大部分故意招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