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一個人的感覺

母親曾經半玩笑半當真的說希望自己與外祖父母從武漢回鄉下老家時走散, 或許就不會受到那麽多的苦, 或許她會進孤兒院, 或許被別人收養. 我當時很直接的回答, 那樣你還有可能早就沒命, 而且還不在父母身邊. 母親默認, 並不反駁.
 
外祖父其實很看不出當時的形勢, 他實實在在應該帶家小隨國軍逃到台灣, 而不是抱著終老鄉裏的想法回到老家. 中國的鄉下實在不再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園, 中國也確確實實早已不再是辛亥時期的中國. 老爺子的錯誤判斷直接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也令自己的發妻, 還有三個幼女的命運在舉國上下革命的火熱中多災多難.

我倒是和母親假設他們當時到台灣的情形會如何. 也會很苦, 但肯定不會家破人亡. 母親也反擊我: 那樣根本就不會有你. 因為祖父是共產黨, 隻是不幸被打翻在地造成與外祖父殊途同歸的結局, 父親也因此斷不可能也去台灣----------又從哪裏來的我?  倒是為此，我對政治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如果時光可以流轉，我寧可我不再存在，也希望外祖父當時能做一個識時事的俊傑，希望母親能有一個好一點的人生。

記得母親病重住院時，我當時在蒙特利爾的街頭為無法回去而焦灼，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說，由我來做母親來世的母親， 我一定要給她一個完完全全不同的人生。

因為， 我真的心痛母親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