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可能以後記憶最深的事情的話。那麽可能就是夏天的旅遊了。
今年夏天,我花了10多天時間,搭公共汽車從巴黎出發,然後從華沙轉火車一直坐到北京。美其名曰“穿越”。
那些日子一般是這樣的:朦朧中,烏雲和日出破窗來。一天就開始了。
而那是一年中,白天最長的一段日子。大陸的西邊的法國,雲朵投影在收割後的麥田上。廣原上大麥卷星星點點。晚上,車窗外閃過斯特拉斯堡紅磚的高大建築。清晨,路旁的林木鬱蔥蔥。已經是德國的黑森林了。
接著在波蘭的邊境喝過大塑料杯子裝的淡咖啡。白樺林漸漸茂密起來。一陣風雨來,密林嘩嘩作響,靜靜的村莊升起青煙。當夜色籠罩四周,窗簾隔住驟雨。倒上一杯熱茶,載馳載悠,閑書兩三章共又眠。
前 麵就是華沙城了。街頭,我和試圖兜圈子的出租車司機鬥智鬥勇,慘敗,荷包大出血。然後我遇到好幾個路人陪我走了一段又一段。有一位在法國做保姆的波蘭女 孩。另外有一個美國來的女工程師,那個可愛的女孩子牽著她的大狗,不時指著路邊的汽車說,去合影啊。那可是難得一見的老爺車。
我在波蘭王宮的花園裏迷過路。然後有一段曲徑通幽,我就望而生畏,然後繞行了。卻留下遺憾。峰回路轉的時候,遇到波蘭人肖邦的塑像,他坐在一片花海中回頭張望。寂靜無聲。
在波蘭國家博物館裏,我用展覽廳的插座給我的相機充電,被五大三粗的波蘭大媽痛罵。甚喜語言不通。也就在那裏,我看到了那些讓我切慕已久的關於戰爭的偉大繪畫。波蘭人用繪畫說,他們曾經兩次打敗了德國人。一次是二戰。另外一次是15世紀的the battle of Grunwald。而在殘破的博物館的出口,擺著一個募捐箱,那是為了修複the battle of grunwald這幅偉大的繪畫而設的。
午後,坐在總統府附近鮮花盛開的咖啡館裏,看到街道兩旁,德國的超市,法國的銀行比鄰而建。人群熙熙攘攘。
就在一天後的夜晚,我提心吊膽地經過白俄羅斯的兩個森嚴的哨卡。試圖偷拍,未遂。 移步換景。看過白俄羅斯大地上的深林和市鎮。又過了一天之後的臨晨,我流浪在莫斯科的街頭了。我事前在網上訂的旅館是假的。所幸一個素未謀麵的中國留學生幫我走出困境。
東 正教教堂的尖頂高聳入雲中。莫斯科河兩岸壯觀非凡。在克裏姆林宮內,我找一個官員模樣的人幫我拍照,被拒。在紅場上,偷拍漂亮女警察,被抓。漫步街頭,看 街頭流浪的老人,還有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男人擦肩而過。我一時好奇,買了一大杯路人們都喝的飲料。然後就在暈暈乎乎中,我參觀了偉大的普希金藝術博物 館。尤其是站在偉大的特洛伊城的偉大藝術品的前麵,我熱血沸騰,我真醉了。那杯街頭飲料的後勁上來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我登上了莫斯科開往北京的火車。見到了久違的中國列車員。早上醒來,煙塵彌漫。列車員說,你昨天上車的時候沒有聞到麽?是森林大火。
時而火車穿過滿布鬆林的峽穀。時而窗外緩緩的山坡上,野花延綿。而在傍晚的時候,我們經過起重機林立的大城市,一條大河穿城而過。夕陽西下,霞光萬千。暮色中,火車行駛在烏雲下的高崗上,但見林木鬱蒼蒼。
西伯利亞的廣原上,看到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邊吃貝加爾湖的鹹魚,看烏雲下的風吹細浪。就著方便麵遠懷霍去病,李陵。一邊打著飽嗝。一邊把自己幻想成偉大的思想家。
當窗外疾風吹勁草,長河繞城郭的時候,已經是蒙古國了。剛過烏蘭巴托的時候,草長鷹飛,碧草如茵。然而不多久灰黃的地表漸漸露出來,草原漸漸變成草甸,再過渡到荒漠。幹涸的溝壑縱橫。塵土滿天而起。
那些夜晚,或者和同車廂的遊客們喝小酒。或者靜聽車輪滾滾,遙想窗外天地浩瀚。無處消解,所幸有枯燈黃卷伴我。夜看匈奴,東胡,大漢的征戰。有種熟悉感,仿佛故人乘黃沙而來。
列車從二連浩特入了國門。在邊境的超市裏,我打開錢包,裏麵各種貨幣都有。我終於自豪地抽出了剛和列車員換的10元人民幣。
一場雨時斷時續從貝加爾湖起一路伴隨我們。大同的清晨,雨過天晴。列車出了建築工地林立的城市。但見遠處蒼山銜新綠。這原本是我這一程的終點站。卻因故而不能下車。不過來日方長,又何須歎無緣。
一末若隱若現的長線橫亙山巒,車廂裏有人說那是長城。溝壑分割的原野上,各色農作物茂盛。田野裏時而有墳塋閃過。有農民在勞作,而忙碌在鐵道上的工人們,也都是農民本色。
我為此時此刻所感所見而深深地感激。
回望來路,我上過當,受過騙。不過正如出發前朋友說的,人在旅途哪裏能不受傷害呢?然後我們自己決定,或是成長,或是沉淪。我走過彎路,耽誤了時間。然而一路風光無限,何曾辜負?我遺憾過自憐過,我卻始終明白,這樣的情緒不過一時蠢弱。
三弟啊。。我早就寫完了。。隻是現在寫個序而已。。
謝謝你的支持.
謝謝好文。
謝謝大哥一直鼓勵.
飛揚的情懷,質樸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