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走廊

我開始給過去工作地方的老板的老板做事時，是在他開始風光不再的時期。 因為他站錯邊，最終被迫一鞠躬下台（諷刺的是，其實最終是他挑的那一邊勝利，他隻是堅持的不夠久），他找來了他過去的學生接替他，交接花了不少的時候， 倆人有過很多碰頭會， 都是因為他想盡力幫大家保住工作（當然任何口頭保證都做不了準，最終還是變成一朝天子一朝臣）。 那段時間是人心浮動的時候，也是大家感慨很多的時候。　


我是懵懵懂懂的，覺得自己是小兵，又是打工的，也搞不懂大家都到底在幹嗎，就專心做自己的事。　可即使這樣，我們這些直接在他手下的人還是被搬家搬到了另一棟樓，因為原來的辦公室要空出位子給新的頭帶來的班子。　老板的老板可能怕咱心裏有想法，就事先帶我去看了新辦公室的地方。　我是對這個地方曆史不是非常了解，隻是覺得這棟樓挺大，設計也很奇怪，　為什麽腳下有很多有色彩的線，卻會在不同地方轉彎，　分散開呢？　　我們邊走邊聊工作上一些事，他忽然就安靜下來。　然後加快腳步，走到一個很空曠高挑的走廊，　跟我說，你抬頭看！　我依他的話一抬頭，發現居然頭頂是一個非常繁複精美的吊燈。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這棟樓現在的用途，是不該有這個挑高２層的走廊，和這個超大的吊燈的。他看到我的疑問，說，“幾十年了，它還在這呢。　當年，我爸爸在這工作時常帶著我從這裏經過。”　一臉感慨的樣子。　我才知道他是子承父業。　然後告訴我，“這棟樓是以前的老醫院，地上的不同色彩的線是為了給大家指路，　當年，　我最喜歡從這裏走過時那種開闊的感覺”。　然後就不再說什麽了。　我看了看他，想，　當年這兒應該是一個熙熙攘攘的地方，　一個更陽光的地方，　他現在的心情肯定是大不同了。　很快就到了新辦公室的地方，他帶我進去，臉上的表情開始有了一點不自在　－－　看的出來這個新辦公室挺臨時的。　　當時我腦子裏盡冒出“兔死狐悲”，“淒涼”這樣的詞匯，其實不太符合。　我們隨意繞了一下，他就帶我回去了。　


我想，帶我來看新地方隻是借口，其實他是想看看他小時候常來的地方吧。　　“物是人非”，　“好景不再”才是合適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