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戲

時間：2010年9月5日 場景：人間天上 日 外 作者：吳秀波

他低頭看著那顆心，像是一張寫滿字被揉成一團的宣紙，在一場一場中被燒成了灰燼。
雲端中金光四射，悟空顯出身來唱個大喏道：“怎樣？想好沒？”
他翻了一眼，搖了搖頭。
悟空哈哈笑到：“看你這凡胎，倦的隻剩抬眼的力氣，再不想好恐怕是唏哩嘩啦嘣吧嘿……你的明白？”
“想好了，不換。”
悟空瞪大了一雙火眼金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喝了一聲：“呔！凡人就是凡人，出爾反爾，我這金身萬千年石猴所化，鋼筋鐵骨，刀裏來得火裏去得。你這副凡胎，六八年所生，短了四十公分腸子，胳膊還折了，算你陽壽一百，現已快過半了，換一換還虧了你怎地？”
他多少有些心虛：“是殘舊了些，終究是父母給的，換給了你怕對父母不敬，更何況那一身毛，兒子見了會怕的。”
悟空壓了壓心中怒火：“那我這七十二般變化呢 ？不是你最羨慕的 嗎 ？”
“不提倒罷了，想起來就生氣，一會兒變個女人，一會兒變個樵夫，一會兒又變個老者，本來挺好的一出戲，隻被白骨精輕輕的說了一句，你就惱了，扯出棒子打死了人！”
悟空：“妖精！”
“好，妖精。說的不是這個，變來變去隻不過變個身體，變不了那顆憤怒的頑心!虧得世人還尊稱你聲心猿！”
悟空聽罷怒目圓睜，從耳中抽出一物，迎風一晃，二丈長短，碗口粗細，金光閃閃，雲中響起陣陣風雷之聲。
他忙道：“丫丫快拿傘來，這大哥一生氣，恐怕是要下雨。”
悟空用棒一指怒道：“罷！罷！罷！我這鐵棒重一萬三千五百斤，九轉镔鐵所化，稱定海神針，亮出你的兵刃！老孫從不教訓手無寸鐵的妖怪！”
“是人。”他說罷，緩緩捧起掌中那一團灰燼。
悟空笑了：“就這？還能燒嗎？和點水糊牆還差不多。”
他不語，轉頭看了看妻兒，妻兒衝他笑了……那人掌中的死灰刹那間燃燒起來，光芒奪目，熾熱如春！
悟空用手遮了遮眼緩緩道: “倒是有些造化了！”
他笑道：“還有萬千個波蜜和看官的笑哩，甜如糖，和在灰裏就可燃燒，這是科學，你不懂。”
悟空搖了搖頭，駕雲遁去，風雷聲漸隱，雲端中冷冷甩出最後一句：“回頭見吧！”
他羨慕地看著遠去的祥雲：“還見個屁啊，誰能像你活那麽長，我下一生轉世還不知道能變成什麽玩意兒，隻怕那時你認不得我……大哥，慢飛。”
九霄之上，悟空向菩薩拜了拜。
菩薩：“怎樣？”
悟空：“渡不得！渡不得！到頭了也隻不過是個戲子，還譏我不會變心哩。”
菩薩：“得其所，樂其樂，悲其悲，也算是渡了。”
二佛收了神跡，陽光透過雲層，灑了下來……
舞台之上，他或喜或怒或哀或樂，來往雀躍的歡叫著：“諸位看官，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且看秘法燒心之術，縱不能化成七色彩虹！信！足以照亮這個舞台！”
台下有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