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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池邊遠去的背影（小說連載-第二章 31）
市二中座落在市中心一條鬧中取靜的小馬路上，離醫院不遠。心黛和計鶯鶯結伴，開始了考試前為期一個半月的脫產複習。
複習班成員來自全市各市級醫院.區級醫院，環顧前後，心黛想找到一兩張熟悉的麵孔，竟然一張也沒有，仔細一想，昔日的同班同學大部分分在蘇城醫學院附屬醫院了，屬七機部管轄，不在蘇城管轄之內，當然看不見了。
心黛和計鶯鶯同桌。上課時，計鶯鶯一眼不眨地聽講.專心記筆記，認真地象個小學生；心黛既然抱定了不想考取的決心，那就要想著法子不聽講。開始幾天，因為不知道輔導老師嚴格不嚴格，所以根本不敢貿然，一星期下來，發現老師們誰也不管，學員們輕聲講話的.睡覺的，都有，而象計鶯鶯這樣認真的，反而沒幾個，於是心黛可以大模大樣地睡覺了，而且采用的是從來沒采用過的懈怠姿勢：把手臂當枕頭，頭側著睡。左臂痠了換右臂，頭也跟著轉一個方向。頭枕著右臂睡時，視線左及，正好可以欣賞計鶯鶯剛柔並濟的好字以及那一絲不苟的認真勁，心裏邊自負地想著：“假如自己有計鶯鶯三分之一的認真勁，現在說不定研究生都快畢業了。”
巧的是，在醫院的所有護士中，心黛和計鶯鶯也是公認的兩個字寫得最好的人。區別在於，計鶯鶯的一手好字是照帖練過的，中規中矩，一如她的為人做事；心黛的一手好字是天生的，一天也沒練過，但賞心悅目，見者欣賞，同樣一如心黛的外貌與為人處世。心黛從不覺得自己的字好，也奇怪為什麽從小學開始起，曆任老師們偏偏挑選自己出學校的黑板報？同學們放學了，自己還得利用課餘時間，無可奈何地完成著老師布置的任務，以至於後來落下一個毛病，聞到粉筆灰.塵蟎等就咳；工作以後，推辭不掉同事們的請求，幫這個抄完了一篇論文甚至整本待投稿的文章，再接另一個的，絡繹不絕，從不間斷，犧牲了多少業餘時間，換來的隻是一聲“謝謝”。冬天，宿舍裏沒有取暖設備，稚嫩的雙手，抄到起了凍瘡，也想不到向當事人抱怨幾句，隻會自己可憐地打量自己的雙手。
正在百無聊賴.胡思亂想時，背後有人用手指捅了心黛一下，回頭一看，是後桌一個年齡略大的女孩子，笑盈盈的，並不認識。
“你是心黛吧？”
“是啊，你是？”心黛再端詳女孩子的臉，還是不認識。
“我是魯華的嫂嫂啊。”女孩子嗔怪地自我介紹。
“冤家路窄。”心黛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樣，轉念一想，也談不上。
這令心黛想起青澀的十九歲，衛校將畢業時，回家過寒假的事情。
翁阿姨是父親在“四清”運動時結識的老朋友。後來調到蘇城大學工作，多年未見，不知為什麽那天想到來探望父親。照心黛家的規矩，隻要家中來了陌生的長輩客人，父母都要把孩子們叫出來，喊過叔叔.伯伯.阿姨等等，認識以後才可以回自己的房間。
“心黛，出來認識一下翁阿姨。”父親在外麵喊。
“噢。”心黛走到客廳，見到一位顴骨高聳.戴深度近視眼鏡.齊耳短發的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婦女。
“翁阿姨，您好。”
心黛覺得，翁阿姨當時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見了“楊家有女初長成”中的楊家女兒，不說驚豔，至少讓她震撼了一下。
“多大啦？”翁阿姨老姑娘做到四十多歲，才嫁給柳伯伯當第二任夫人，柳伯伯是一位十三級的山東渡江老幹部，彼時任蘇城大學組織部長。
“十九歲了。”
“有男朋友了嗎？”翁阿姨馬上問。
心黛一下羞紅了臉，愛情是什麽？心黛還尚未開竅，交男朋友是幾年後再長大些的事情，想也沒想過。
“我給心黛介紹一個男朋友吧。”翁阿姨轉頭對心黛父母說。
“這怎麽可以，她還小呢。”心黛父母邊笑著邊婉拒。
“趁現在如花似玉的年齡，早點找起來，可以挑好一些的，等年齡大了，遇到的都是別人挑剩的了。”翁阿姨竭力對心黛父母勸說著。
那時候還沒有“剩女”這一說，翁阿姨的意思，也就差不多，心黛將來不要當“剩女”了。
這麽一勸解，好像父母也有點心動了，最起碼不堅持婉拒了。
“那就這麽說定啦，回蘇城我馬上給心黛介紹一個。”翁阿姨臨走之前，特意與心黛父母再約定一次。
說實話，心黛認為翁阿姨俗氣得不行，她也沒有真正往心裏去，隻是紅著臉，跟著父母送翁阿姨離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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