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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池邊遠去的背影（小說連載-第二章 29）
29
心黛和父母間的劇烈矛盾，暫告緩解。上海之行結束後，雙方隻字不提心黛的個人問題，尤其是父母，收斂了咄咄逼人的氣勢，也許他們真的怕心黛和他們斷絕關係，如此一來，給了心黛喘息的機會。心黛在周末.休假時，也開始回家了，一家人恢複了表麵上的平靜。
這一年，醫學院在粉碎“四人幫”後，開始招收第一批高等護理人才，即“高護班”學員。心黛所在醫院得到兩名省城醫學院給的名額，如錄取，全日製帶薪脫產學習三年，畢業後定向分配回醫院，學曆大專。作為重點培養對象，再有機會到醫院在澳大利亞墨爾本的友好醫院進修半年，進修結束後返醫院，即成為日後護理部正副主任的候選人，最差也是總護士長。八十年代中旬，在一個單位，能得到這樣帶薪深造兼出國學習的機會，無疑是非常吸引人的。
除了省城醫學院給的兩個名額，蘇城醫學院也給了醫院三個夜大的名額。說是夜大，錄取者不脫產，完全要擠出自己的業餘時間，利用晚上去學習課程，遇到值夜班，還得和同事換班。三年後考試及格，可以拿到一張大專文憑，但文憑沒有全日製的硬氣，醫院也不將畢業者作重點培養對象。
所以幾百個護士中想去參加考試者，誰也不想考夜大，都虎視眈眈地想要進入全日製的兩個名額裏，有心計的，知道消息後就開始複習了，隻有心黛，根本不在乎這種別人搶破頭的機會。
早在高一時，粉碎“四人幫”後全國第一年恢複高考，心黛十五歲，就曾是學校推薦在校生參加高考之三人中的一個，初試未捷，心黛一直以為自己糟蹋了這次機會，若幹年後才知，在校生的分數門檻要比應屆生.往屆生高。
高中畢業那年，正常考了，分數線過了，體檢後在家等待錄取通知書，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後來聽說教育部為了縮小地區差別，讓內地省份一些分數低的考生也有上大學的機會，就把江南地區許多過了本科錄取分數線的考生，錄取到大專或中專，心黛和幾個同學，不幸成了製度的犧牲品，把名額讓給了不知名的內地考生。
高考結束後半年，被衛校錄取。自從進了衛校後，心黛就心灰意懶，不求上進，凡事靠她的天性混，倒也總能混個出類拔萃。
越是與世無爭。機會越是唾手可得。
那天，於護士長從護理部回來，捎口信說：“邱主任讓你去一趟。”
心黛下樓，順著住院部大道，走進掩映在紅花綠葉中的行政樓，敲響護理部辦公室的門。
開門的正是高挑.白淨漂亮而又精幹的邱主任，三十七.八歲光景，剛從墨爾本的友好醫院進修了半年回來，新上任不久。
“心黛，來，坐。”客氣地讓心黛落座到一張布沙發上。
然後開門見山地說：“醫院有兩個報考省城醫學院高護班的名額，經過研究，一個給你，一個給計鶯鶯。”
計鶯鶯比心黛晚一屆，是門診急診室的護士，工作勤懇.認真.一絲不苟，人品忠厚.老實，而且從沒間斷過文化學習，可以說是公認的不二人選。
心黛囁嚅著，“計鶯鶯去當然好，可是我，功課早已丟下了。能不能讓其她同事去？”心黛一邊說，一邊想：我占著這個毫不感興趣的名額幹什麽？要是考取了，自己還不得在醫院幹一輩子？
“讓其她同事去吧，我考不取的。”心黛心裏有點著急，又不能把心裏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你是高中畢業再上的衛校，計鶯鶯也是，許多人都是初中畢業的。你行的。”邱主任一麵鼓勵，一麵不容置疑地說。
“那我能不能不去考呀？”心黛懇求邱主任。心黛還有四個同班同學分在這個醫院，她們不也是高中畢業再上的嗎？說不定能把這個名額讓給她們中的一個呢。
“不行，這是經院部和護理部共同研究決定的，許多人想要這個機會還得不到呢。心黛，你就去吧，啊？”邱主任反過來哄著心黛。“再過兩個星期，你們就要去市二中脫產複習一個半月，然後參加考試。”邱主任補充道。
再說無益，心黛隻得慢慢走出護理部，回到科室，繼續上班。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