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75)
2015 (1)
2016 (1)
2023 (1)
水池邊遠去的背影（小說連載-第一章 13）
13
上得岸去，望祖帶心黛往叔公家去。昨夜客船內的特定氣氛，讓望祖和心黛的關係飛躍了一步，心黛接受了她二十一歲人生中珍貴的初吻。可是一旦離開了午夜客船，走在初升的陽光下，兩個害羞而又拘謹的年輕人，又恢複到從前，仿佛昨晚的一切沒發生過，並肩走著的距離又遠離到一肩寬。
叔公是望祖母親淩敘蕊的叔叔，住在杭州某幹休所內。老人家是個投筆從戎.背叛富有家庭參加革命的老紅軍，離休後沒有回到上海，而是定居在離上海不遠.湖光山色分外妖嬈的人間天堂-杭州，與叔婆安享晚年。老夫婦倆住著四大間房，業餘時間上上老年大學，散散步，寫寫毛筆字，日子過得非常悠閑而有情趣。
淩敘蕊出身於舊上海極為富有的家庭，父親即望祖的外公在滬上開有一家棉紡廠。她和妹妹從小失母，母親因病去世後，由家中保姆帶大，他們住在洋房裏，享用著電話.冰箱這些舶來貨，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資產階級小姐生活。在兩個女兒中，父親格外偏愛敘蕊，這是因為敘蕊不但聰明伶俐，還貌美如花。有一張她二十幾歲時的相片，柳眉底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高高的鼻子，不大不小.不厚不薄的雙唇，標準的鵝蛋臉，氣質端莊，外貌絕對勝過黃曉棠。都說“紅顏薄命”，心黛認識她的時候，淩敘蕊白皙的臉上，一雙大眼睛岣嶁著，人已瘦得不象樣子，看得出是個美人，但美人遲暮，是個憔悴的美人了。
上海解放那年，淩敘蕊父親怕被鎮壓，匆匆隻身逃往日本，留下諸多細軟及住房.還有兩個年幼的女兒托付給勝似親人的多年保姆，監護人是敘蕊的這個叔叔與上海的姑姑，誰知沒過幾天，保姆一夕卷走了所有細軟，丟下兩個女孩，杳無音訊了。不得已，隻能由姑姑擔負起母親的角色，遠在外地的叔叔擔負起父親的角色。後來敘蕊父親又從日本輾轉去了巴西，在聖保羅開了一個麵粉廠，又成了一方富商。
敘蕊父親一直放心不下大陸的兩個女兒，又一直找不到機會回大陸，好不容易熬到一九六三年，在逃離大陸整整第十四個年頭後，回到上海，主要目的是想將兩個女兒接去巴西身邊。走時尚在少年的女兒，早已亭亭玉立，敘蕊此時已從上一醫畢業，正在南京中醫學院攻讀第二個學位，並且已經嫁給了望祖的父親，她既不願意放棄學業，也不願意離開新婚的丈夫，最終，敘蕊父親連小女兒也沒帶走，獨自一人悵然離開了大陸。
接著，兩個兒子陸續出生，經曆文化大革命，遭遇下放，一晃就到了八十年代初，一些僑眷開始離開祖國，去海外與親人團聚了。
敘蕊父親再一次給敘蕊全家以及妹妹全家辦理去巴西的移民手續，這一次，為了兒子們，敘蕊沒有拒絕，當自己與兒子的護照終於拿到手上，敘蕊麵臨又一次選擇，望祖父親是黨員，又是一家大型國有鋼鐵廠的副總工程師，單位不允許他出國。如果敘蕊帶著兩個兒子先出國，一家人又要麵臨再一次分離，為了一家人在一起，敘蕊又一次放棄了與父親團聚的機會。這一次，妹妹全家走了。
敘蕊有這樣直係的海外關係，文化大革命時卻沒有受到更多的衝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叔叔這把大紅傘保護著。父親走後，叔叔如父，敘蕊對叔叔的感情，不亞於父親。
望祖帶心黛去叔公家，是瞞過了母親，直接與叔公聯係的。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