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是我受傷後三年多來第一次在德州過冬,真冷啊,我都受不了了,隻要出門就得捂件棉襖。不記得我以前那麽多年在德州是怎麽過的冬天。在南弗州康複那三年多,冬天隻要穿件夾克就夠了,我像隻體弱多病的小動物,被養在溫室裏。冬季隻有在風和日麗的天氣,才被允許出去走走, 平時就在強化護理中心的大房間裏看電視、做手工、玩遊戲。我經常會坐在房間的窗戶邊,透過玻璃看外麵的湖心小島,看島上的樹在水中的倒影,看幾隻白色的或灰色的大鳥伸著細長的脖子注視水中嬉戲的魚兒,出小魚之不意捉一隻來吃了,然後又一副紳士模樣觀看魚兒們玩遊戲。冬季不知哪天清晨,我發現湖心小島上來了一群候鳥,於是每天早上我一醒來,就到窗戶邊看那島上的樹,樹上落滿了候鳥,白花花像盛開的廣玉蘭。晨霧稍稍退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七八隻大鳥在棧橋的欄杆上一字形排開,唧唧咕咕開例行晨會,早上十點左右就四散去就餐。晚上不知什麽時候又回來到島上群宿,天天如此,直到春暖。
今年聖誕節前,我又回南弗州去看望護士護理朋友們,又見到了那碧海藍天,又享受到了那暖融融的弗羅裏達冬季。幾乎我所有的時間都在海灘上度過,每天穿一件毛線衣,帶件夾克,和朋友們沿海灘散步,看幾隻大鳥懶洋洋的坐在浪尖,被波浪推著搖來蕩去,像坐在秋千上奴役父母的頑童;看幾隻小鳥,小得幾乎看不到的鳥,追著波浪找食物,浪來了他們跑向海岸,浪退了他們追著波浪跑,尖尖的嘴插入沙裏,頭也不抬地跑,直到下一個浪來,又轉過身跑向岸邊。我有點好奇,他們能逮到食物嗎?隻顧跑了,但他們肯定是逮著啥了,否則哪有力氣跑?還有海鷗,成群的飛,成群的落,見到人也不怕。我和朋友帶著孩子,撿海灘上的貝殼,各種形狀,各種顏色,打算回家後把它們粘到紙板上作畫。
回到德州後,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真冷,不能穿著一件毛線衣出去散步了,我開始懷念弗州的冬季。有人說弗州老人比例是全美最高的,就因為暖和的冬季,老人們退休後帶著一輩子的積蓄從四麵八方搬到弗羅裏達,我想我是老了。也許我該考慮十年內在南弗州買房子,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