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留痕（4）

成見蘇落淚，以為蘇原諒他了。
“我們回家吧！” 成說，“我在公司又和頭吵架了，已呆不下去了，我想你！”
那最後幾個字，蘇已聽過無數遍了。一開始，很甜蜜，慢慢地，有些不堪重負，現在聽來，特別刺耳。他，為什麽總在需要我的時候才想起我？他，是不是從來沒想過我也需要他？他，為什麽老要我去幫助他？他，為什麽不來幫幫我？

本來相愛的兩個人，一旦分起你我來了，愛已去了一半。現在，蘇的心裏老是盤算著他給了自己多少，而自己又給了他多少，雖然還沒俗到一分一厘算經濟賬的地步，但算精神上相互支持的帳，也是一種計較。恰恰是這樣的一種計較，讓蘇明白了，自己的內心已起了很大的變化，自己和成之間曾經有的愛，再也無法支撐她無怨無悔的為成付出。

蘇需要時間，來理清自己的思路。

蘇一下止住哭，內心變得堅定起來，這份堅定，不為成，不為家，而為自己。
“你先回去吧，我還要上班。”
“那你下班後回去嗎？”
“不回去，我還要好好想想。”
“你為什麽不回去？”成聲音提高了八度，“我都向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麽樣？”

成突然提高的嗓音，把蘇和自己都驚了一下。
蘇想著，“你怎麽能在我辦公室這樣？你道歉了，我就得原諒你嗎？”
成也想著，“我怎麽又提高聲音了？我不想這樣的啊！”
兩個人，一個皺著眉，一個繃著臉，對視了10秒鍾。
蘇無可奈何的站起來：“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

兩人來到蘇公司對麵的小飯店，直至吃完，都沒說一句話。蘇不知道，她以後還會不會有機會和成這樣一起吃飯，就在走出辦公室的一霎那，她已決定，永遠不再回那個家了！而成，當自己控製不住地提高聲音的時候，也預感到了蘇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對蘇會不會回家，成心裏更沒信心了。

吃完飯，成把碗輕輕地往前推了推，兩手相交抱在胸前，兩眼盯著空碗，似乎碗中有字一樣。
“我想好了很多話要和你說的，突然發現現在說都太晚了。” 成一字一句地說。
“我知道那天是錯怪你的，但我控製不住。”成頓了頓。
“還有一句話，一定要說，我，還是愛你的！”說完，成站起身，結了賬，一人徑自走了。

蘇悻悻地走出飯店，正午的陽光照在街上。蘇感覺不到陽光的暖，隻覺得很耀眼。回到辦公樓，遇到的人表情都怪怪的，有的人明明看見她了，卻裝著沒看見。她猜想他們聽到成最後那高八度的話了，於是走向碧的秘書辦公室。
碧見到蘇，跨前一步，輕聲說：“你和成的事他們都在傳，我就和萬總講了，萬總叫你去一下。”蘇看了碧一眼，似乎在說：“怎麽你告訴他了？”但轉而一想，碧也沒說錯，好在碧並不知道成吃醋的事，蘇轉身走向萬總辦公室。

蘇站在萬總門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再輕輕地敲門，聽得一聲：“請進！”便推門而入。

蘇推開門，見萬總在埋頭看著什麽材料，直至她進了門，把門輕輕帶上，萬總都沒有抬起頭來。
“萬總，你找我？”蘇輕輕地說。
“噢，是你？對，請坐！” 萬總似乎到這個時候，腦子才跟著眼光從案頭轉向蘇。

當萬總和蘇對視的一霎那，蘇的心突然怦怦直跳。蘇逃離似地把自己的眼光滑向萬總的桌麵，再迅速轉向靠牆的沙發，走過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