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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的童年往事

(2010-11-09 15:40:41) 下一個


外婆家位於江南農村一典型的村莊,叫孫巷。孫巷是個大巷,又分前孫巷,後孫巷,小孫巷。一條小河從村中穿過,河邊綠樹成蔭,村周圍也種了很多樹,遠遠看去,整個村莊座落在綠樹叢中,這就是我對孫巷的美好記憶。

小時候我特別喜歡到外婆家去玩,那裏有我很多小夥伴,有很多有趣的故事。現在閉上眼睛,我還能看到夏天捉來放在蚊帳裏的大小蜻蜓;粘在纏有很多蜘蛛網的捕蟬器上的知了;從爛河泥裏撿到的一個個野菱; ------ 。

在外婆家,我曾掉河裏兩次,一次旁邊有人,剛滑下去水還沒到腰,就給人拉上來了。另一次比較驚心動魄,差點淹死。那時我還沒上學,夏天,小河裏長滿了浮萍,河灘最外麵是一塊石板,下過雨後,那石板被水淹沒,又有浮萍,石板的輪廓就不容易看清。那時我和其他小孩一樣老是不穿鞋,光腳走路,但經常會嫌髒,所以時不時去河灘洗腳。

那天一人去洗腳,沒看清石板,一腳踩空掉到河裏,現在我還能回憶起水灌進耳朵很響的聲音。我掉下去的時候旁邊沒一個人,但我掉下去以後,河對麵的我的寄外婆剛好走來河邊洗東西,看見有個人在河中間一冒一冒的,就拚命的喊。那時勞力都在田裏幹活,河邊那家的嘉妹外婆靈機一動,拿了一根晾衣服的竹竿伸過來,我不知怎麽抓住了救命竹竿,得救了。

外婆聽到我掉河裏時,我已被救上來了,可她還是腿發軟。我被救上來後,並沒意識到我差點丟了小命,而是覺得很狼狽,有點不好意思。很快人家都知道了這事,一群小孩在我外婆家門口張頭張腦看好看,一老太說河裏的水太髒,要我喝口燒酒。我喝了一口,辣得直想吐,這也許是我以後不喜歡酒的原因之一。

後來,外婆村上真的淹死了一個小孩。兄弟倆,一個先掉下去,另一個去拉,結果一起掉了下去。後來,一個救活了,一個死掉了。死掉的小孩躺在他家門板上,我在他家門口遠遠的看著,不敢過去近距離看,心想著:要是那次我淹死了,也像他一樣躺在門板上嗎?到那時才意識到,掉河裏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

第一次獨自去外婆家,是我讀幼兒園大班或一年級的時候。暑假,我想去外婆家,但沒人帶我去。我向媽媽要求自己一個人去,媽媽不同意。我就說,一直不讓我一個人去,我就一直不會去。媽媽覺得我講的有道理,就讓我一人去了。

記得我帶了一個草帽,挎了個小籃子,籃子裏的東西我忘了,但有一瓶酒我記得,是帶給我外婆喝的(外婆有時會喝一點點酒,好酒壞酒一口就見分曉,假酒蒙不過她)。一路上沒有驚險的事,還沒進村就碰到了在田裏幹活的孫巷上人。在外婆家,村上的長輩都稱舅舅舅媽,再長一輩都稱外公外婆,稱呼前還帶上名,以防混淆。田間幹活的舅舅舅媽們一見我都很吃驚,說:“啊呀,**啊,一個人來嘎?”我很高興見到他們,有些興奮,很快就進了村。

外婆在場地上幹活,翻曬穀物之類的,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你媽怎麽讓你一個人來啦?後來回家後看到我帶去的東西,她不想媽媽化錢買東西給她,就說:“誰讓你帶東西來的?扔掉它”。沒多久,就有小夥伴來找我玩,我們到場上去玩,但小孩無法辨別大人說話的真假,我總是不放心,怕外婆真的把那瓶酒扔了,過一會兒就跑回去看一下,跑回去了好幾次。到第二天,在我確信外婆已忘了要“扔掉它”後,才自己也忘了。

在外婆家,和農村孩子一起玩,非常開心。捉迷藏,總是躲在稻草裏,讓別的小孩在我頭上放草,從外麵看,就算知道裏麵有人,也無法猜出是在什麽部位。有時我還能從稻草縫裏看見外麵有人影在晃動,他找不到我,心裏特別開心!

還有一種遊戲也記憶猶新,稱作“抓人”,一個人抓,一群人逃,被抓到的人就“死”在那裏,可其他符合特殊條件的人可把他救活。一旦我“死”了,夥伴們總會第一個來救我,一旦活了,我又可以去救別人,一群小孩就這樣滿地亂瘋,瘋得很痛快!就因為這些,我每次去外婆家,就不願回自己家。

外婆家養了好幾隻兔子,我去外婆家,總會幫著割草喂兔。外婆村上,紅英是我最親近的夥伴,她是我寄外婆的孫女,比我大一點,我喜歡跟她去割草。我不太會自己尋找草源,看見她蹲下去割,我也蹲她旁邊割,可我剛開始割,她又走了,原來她專挑大的草割。我就這樣跟著她,走走割割,到最後她已割滿一籃子了,我才割了一點點。

那時生產隊種紅花草,用來喂豬還是做肥料?還是改良土壤?我不知道。紅花草地裏還長滿了很嫩的青草,好多小孩會去割那青草順帶偷些紅花草,生產隊幹部會來抓。有一次,好幾個小孩去偷草,我站在旁邊看,隊長來抓人,我不但沒逃,反而去對隊長說,我沒有偷草。隊長說,奧。這時,他們都跑光了。後來他們就慫恿我去偷草,說隊長不會抓你,但我一直沒敢。

孫巷有好幾位和我年齡相仿的女孩,其中一位叫惠珍。惠珍有個妹妹叫阿芬,下麵還有兩個弟弟。那時阿芬經常和我們一起玩,可惠珍總是背上背了個不會走路的小弟弟,旁邊拖了個淘氣的大弟弟,從來沒得玩。其實她那時也就 5-6 歲的樣子,隻能看我們玩,我們玩得開心時她也跟著一起笑。長大後,我經常會想起惠珍,覺得她太苦了,根本就沒有愉快的童年,一直打聽她長大了過得好不好?

值得高興的是,那些孫巷的小夥伴都很好。 98 年我見到紅英,她老公是孫巷的外孫,我小時候也見過,她家房子大得很,就是所謂的洋房,裝修得很漂亮,防盜門窗都是錚亮的不鏽鋼,我真為她高興。惠珍的老公家裏是長子,惠珍生了個兒子,她老婆婆重男輕女,很喜歡惠珍,什麽都護著她。惠珍從小在家沒人疼,長大了有老婆婆疼,不管是什麽原因,總算是件好事。阿芬嫁了個普通人家,後來那家人家發起來了,她老公的哥哥成了大企業主,阿芬夫婦倆在那企業裏搞管理,把女兒都送英國去讀書了。

江南的農村今非昔比了,大家都過上了好日子。隻是那綠樹環抱的老村莊,隻能永遠留在記憶中,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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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濛濛江南雨 回複 悄悄話 回複xichen的評論:
哈哈,一直沒注意到你的留言,不是的,我們那裏沒有鴻山。
xichen 回複 悄悄話 老鄉好,是鴻山腳下的孫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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