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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珊和曉捷進了房內,發現三床三桌已由淑敏擦拭幹淨。床,上下兩層,上層放東西,下層睡人,和學校的差不多;桌,左邊一大抽屜,右邊一小門,比學校的好。三人先去食堂吃了晚飯,然後一起商討怎樣布置宿舍。
這個房間的三分之一被氧氣瓶急救床等雜物占據,三人猜測這裏原來是醫務室的倉庫。三人重新安排了床和桌的位置,臨時找出一床單遮住窗戶,發現沒地方洗澡,隻能拎了熱水去十幾米外的廁所衝澡,一人在裏麵,兩人在門口站崗。
天黑後,外麵一絲燈光也沒有,去廁所的路上也是漆黑一片。三人結伴到這個區域去轉了一下,發現出醫務室大門前行五米往左拐有燈光。燈光是從幾間小平房內發出的,走過去一看,住著一些農民工,他們好奇的看著淑敏她們。淑敏三人隻得往回走,身後發出不禮貌的大笑聲。
三人回到房間,相視無語。她們不明白,怎麽會住在這麽偏僻的一個地方,雖然離食堂不遠,周圍也還有其他建築,可下班後,一個人也沒有,萬一有什麽事,怎麽辦?曉捷提議把燈關了,別讓人知道這裏邊住著人,她們關了燈。紫珊想起報到時人事處的人說有任何事都可找他們,提議明天去找人事處反映情況,能不能換一個住處。淑敏提議明天應該去買電筒,買哨子。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講越害怕,似乎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我們還是上床睡覺吧,一覺醒來,天就亮了。”
“你們說這個房間會不會搶救過重病人?”
“會不會有人死在那張搶救床上過啊?”
“快別說了,怪嚇人的。”
“我們學校有很多偏一點的廁所,聽說文革時自殺過人的,我們這個廁所會不會也-----”
“我汗毛都豎起來了,不說,不說。”
“------”
“其他人都住哪裏了?不會今年就分來我們三個吧?”
“我們室就還有另兩個男的呢!”
“------”
她們談了很多,想到什麽談什麽,沒有一個明確的主題。她們想起了家人,但家人是那麽的遙遠;她們想起了同學,可同學已各奔東西。漸漸地,她們不再說話,但誰也沒有睡著。
曉捷想進益,想起了她的畢業分配,要是她能夠留在出生地,怎會有今天的這份擔驚受怕?本來她想晚上給進益寫信,可這情景,隻能暫時默默地在心裏寫了,想著想著,眼淚又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紫珊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境地,她今天從一早起床到天黑,一直很愉快,天黑後,除了害怕,也沒別的什麽,而且她樂觀地以為,明天,等她們反映情況後,也許就會換一個宿舍,和兩個年齡比她大的人在一起,她心裏有一份踏實。淑敏沒想到這麽大的一個研究所,就這麽草率地把三個女孩安排在這樣一個宿舍,生活條件,她倒不認為有多差,比她當代課老師時強多了,她隻是覺得,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夠安全。她同時也意識到,明天反映情況後很可能沒用,到時怎麽辦?
淑敏,曉捷和紫珊從見麵到現在才六小時,已合三為一,相互依靠,相互依賴。此時此刻,她們就像被一個無形的圈圍住,與圈外的一切隔絕,隻有三人共享時間,共享空間。
每個人的人生,就像一列前行的列車,或快或慢地行駛在各自的軌道,不同的列車會在各個驛站交匯,同行,再分開。這天,有三列車駛進了同一個驛站,她們將同行一段行程,然後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