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雞毛
講述心中的故事
我是貓
如果真的有前生後世的話，我相信我的前身一定是隻貓，今生注定是貓奴。或者曾經受惠於貓。或者曾經有負於貓。總之在所有動物中，貓是我最喜歡，也是我最熟悉的動物，更是我曾經擁有和正在擁有的唯一動物。
我的第一隻貓在我三歲的時候從姨姥姥家抱養的。非常奇怪我對童年的事情記憶並不多，但卻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景。姨老爺是我們當地的一個大工商業主，現在看來相當於當地的大款。但在七十年代初期卻是專政對象 ----- 我從來沒有見過姨老爺，想必當時已經被管製或勞改了。 對姨姥姥印象也很模糊，似乎是個幹瘦幹瘦的老太太。他們已經從老宅子裏被掃地出門，姨姥姥的子女也七零八落的不隻漂泊到何方。我媽媽當時也是因為家庭問題夾著尾巴做人，但仍然時常去探望老人。
與老人相依為命的老母貓有了一窩小崽子。記得姨姥姥把它們安置在堆放雜物的屋子裏，老貓和她的孩子們藏在櫃子裏。大人說屬虎的人是萬萬不能偷看小貓的，因為老貓會因此把小貓吃掉。 我很慶幸自己不是象哥哥那樣屬虎，得以被容許看新生的小貓。毛茸茸的小貓們攅縮在老貓的身邊，眼睛還似閉非閉的，我們雖然躡手躡腳的不發出任何聲音老貓仍然瞪大疲憊而警惕的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我們。 直到小貓們出生一個多月，我挑選了一隻白色耳邊有個黃色的圓的小貓抱回家。哥哥說她是獅子滾繡球。但名字太長了，平時叫起來太麻煩，我們就叫他小貓。
小貓柔軟而輕盈的身子在我的懷裏有些輕輕的顫抖。我就一直抱著她，平時總是叫太遠太累得路程似乎變短了。實際上他就是一直非常普通的小柴貓，並不名貴，但在我和哥哥姐姐眼裏千嬌百媚，極全家寵愛為一身。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是我們全家共同寵愛的對象。因為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對待小貓的態度達到的空前的一致和統一。
七十年代初物質還是非常貧乏，記得每家都有所謂的糧本，副食本，這倆本比戶口不本還重要，因為直接關係著每個人的糧食，油，甚至芝麻醬的供應，雖然少的可憐但總比沒有強。到了過年的時候才可以憑副食本按照人口買到一些花生瓜子。買肉要肉票。一個人每月一斤。記得我稍大一點曾經幫媽媽到街口的肉鋪買肉，通常是 2 毛錢。有時來了客人或是月底有些盈餘會買 5 毛錢的肉，但十分少見。在這種條件下，小貓的食物可想而知了。現在商店裏常見的貓糧是根本不存在的。貓貓剛到我家的時候我們把米湯給他吃，漸漸的給他把米飯攪爛拌上菜湯，他非常喜歡。大些以後最喜歡的是燉白菜頭。每到初冬，家家戶戶會買很多冬儲大白菜，整個冬天的蔬菜主要是白菜和土豆。熬白菜的時候，媽媽把不吃得白菜頭也放到鍋裏一起燉的軟軟的，小貓非常喜歡。可以買到的魚多數是帶魚和墨鬥魚。 帶魚非常腥，是小貓的最愛。我們把魚頭洗幹淨，曬幹，吃的時候切的細細的，拌在菜飯裏，就是小貓的大餐。同後來以後我養的貓相比，我的小貓的物質條件是最差的，他平時就是吃這些，但他是我養過的所有貓咪最享受食物的貓咪。從來沒有見他厭食，總是吃得津津有味。偶爾吃點魚頭，魚骨或魚刺，就是改善生活了。但他最愛吃的是豬肝。大概是極少吃到得緣故，邊吃還邊發出嗚嗚的聲音，一改平時的從容淡定，吃得非常快，我試著幫他把盤子挪近些，他竟然一下用爪子把我的手打開，險些抓破。但吃肉的日子是極少的，他需要自己解決。當時我們住的是平房，大概老鼠是可以抓到的。即便是這樣，我家的小貓同鄰居家的相比已經是嬌生慣養了。我家的肉皮人是不吃的，切細了就是貓貓的零食。這點曾經遭到過鄰居的白眼。夏天的時候我會把涼涼的綠豆湯給他喝。他可以喝到肚子鼓鼓的，輕輕敲居然可以聽到水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