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行

拍 賣 行
 

這裏，滿是市場的喧囂
這裏，遍地是蒼蠅的營叫

拍賣行裏人聲喧鬧
各式各樣的銅板叮鐺作響
賣主們大聲地吆喝
吵賣著羊頭與狗肉
吵賣著房子與股票
買主們提著肮髒的錢袋
兩眼凸出，強作鎮靜
拍賣行裏萬物皆有亮眼的標簽
權柄、頭銜和身段
才華、聲名和容顏
詩人正出賣自己的靈感
女人正出賣自己的愛情

這裏，滿是市場的喧囂
這裏，遍地是蒼蠅的吵鬧

強烈的刺激讓人耳熱頭酣
所有的努力和笑魘
都為著交易的計算
在銅幣的叮璫聲中
大家都微微縱欲
不再有人願意思考
（人們都慶幸自己的精明）
思想在乞討的時候
被哄趕著逃出大街
情感猶如私生子
被痛痛快快地遺棄

這裏，有的是市場的喧囂
每一時刻都有它的高潮
在這迷醉之中　有一個歌者
一個憂鬱的歌者，唱著挽歌
預告著慘淡黃昏的來臨
但人們痛恨他的清醒
　（他的歌聲攪得他們心神不寧）
終於，唾沫把他淹沒
蒼蠅在他軀體的四周興奮地嗡嗡營營

到處是市場的喧囂
遍地是蒼蠅的營叫

1988,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