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有個自詡風流的文人叫柳永,也稱三變,慣會填詞做賦,生性高傲,行為風流,被當時人和士大夫所不齒,本來已是金榜題名了,卻被眾人在皇上麵前進言品行問題,結果被龍筆在考卷上批道:且去填詞!輕輕地把他點了去。這斷了仕途的柳三變便在胭花柳巷裏開始了奉旨添詞的生涯。雖說是個落魄酸文,隻因著下筆旖旎,行文雅麗,反倒被東京行首和脂粉掙著供養交往,其詞一出,行院爭相演唱,火爆異常。
都說婊子無情,文人無義,到了柳三變和宋朝行院妓家咋就成了 才子佳人、墨香情暖呢?卻說柳永死後,東京傾城行院妓家的上千名婊子們來給他哭喪送行:雨打梨花,楊柳嫋娜,真是千古奇觀哪!
扯了半天的宋朝酸秀才,幾百年後的民國袁公子有啥幹係呢?
咱們回頭來說說民國袁公子。說起袁克文, 他就是當了89天皇帝袁世凱的二皇子,他聰慧文秀,詩詞楹聯、琴棋書畫、文物鑒賞,無所不通,無所不精。也算得上古往今來數的上的聰慧人物。這風流倜儻金銀堆裏長大的袁二公子,活得灑脫,死也瀟灑,出殯前家人數數他的銀匣子,隻剩20塊印著他父親頭像的大洋!但這,並不妨礙他葬禮的風光和規模,他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白道黑道都來給他送行,好不熱鬧,然而,給他送行的人群裏,最突出的景致,卻是那上千名係著白頭繩、麵容姣好、來路不明的年輕女人:歌者妓家。
得到眾妓家送行的文人,真是前有柳三變,後有袁克文。
錦衣玉食的白衣皇子,眼裏為何有著這般憂鬱?
說起這個袁二皇子,放在今天他的身世也時髦的很,夠得上小報連載個十天半個月。他的母親是袁世凱的三姨太,當年袁大帥駐軍朝鮮的日子裏,朝鮮李王的王妃為了和天朝拉關係,把妹子金氏送給天朝大帥。後來呢,因為袁世凱的大姨太未生子女,所以這個混血兒袁克文從小又被過繼給大姨太收養。大姨太對這個兒子百般疼愛驕縱,分遺產的時候,袁克文是獨占倆分,得了十幾萬銀元。
也許是血緣遠的緣故,袁克文自幼聰明過人,資質甚高,據說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所以盡管他像許多紈絝子弟那樣不好好讀書,可他作詩、填詞、寫文章卻 件件皆精,字更是瀟灑俊雅,比如說起他的書法,真草篆隸兼擅,二十多歲即已自成一家。袁克文寫字有一“絕活”:就是把紙懸空,由人拉住兩端,他揮毫作書,寫出的字筆力充沛,墨透宣紙而紙卻完好無損。更為神奇的是,說他寫小楷也能如此。成人後他終日臥躺於榻上吞雲吐霧,懶於起身。常常仰臥在床上,一手拿紙,一手執筆,憑空書寫,字字娟秀,並無乏力歪斜 之弊,不知有幾個書法大家能做到這點。
袁二皇子有很多愛好,如酷愛收藏古玩、集郵……但最令他如醉如癡的卻是戲劇。袁克文愛戲並不止於聽,他經常登台演出。據說他的演出很受觀眾喜愛,如果劇院海報有“寒雲主人”客串演出時,劇院場場客滿,座無虛席。電影《梅蘭芳》,《霸王別姬》裏都有以他為原型的人物,可見蘇東坡說的:“書到今生讀已遲”是很有道理的。 哎呀呀,真不懂這袁克文上幾輩子都是做啥來著?積攢下來的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功底,叫人眼花繚亂。
袁克文扮演穆桂英扮相:玩票玩到這等爐火純青,叫人無語
據說他的父親袁世凱在17個子,15女中,最是疼愛這袁二皇子,因為他的聰敏過人,溫文爾雅。民國初年時,京津滬的上層人士把當時具有傳奇色彩的豪門子弟統稱為“四大公子”,除被世人稱為“袁門子建” 的袁克文以外,還有張學良、清皇室王爺溥侗和 才華卓著的張伯駒。 “袁門子建”,就是說他像三國時期曹操的那個寫《洛神賦》的兒子曹植曹子建一樣才華橫溢,最後這倆個才子的命運也很相近:都被當太子的兄弟相煎得很急,也都天縱英才不得誌,落得個鬱鬱早逝。
要想見識袁二公子的文采,可以查看袁二公子留下的的筆記,文字頗為練達,又因為較為詳細地記錄了袁世凱家族的曆史,以及袁世凱稱帝前的種種內幕,所以很有曆史價值。這些筆記大致有《辛丙秘苑》、《新華秘記》、 《三十年聞見行錄》、《洹上私乘》等等,因為袁二公子字寒雲,所以這些日記被人通稱為《寒雲日記》。雖說袁克文無心從政,但他的政治立場卻深謀遠慮。1916年,袁世凱稱帝。在眾人對父親的極力吹捧中,他卻吟詩一首:“隙駒留 身爭一瞬,恐聲催夢欲三更,絕嶺高處多風雨,莫到瓊樓最上層。”袁世凱聽罷麵露不愉,轉身拂袖而去。雖無力阻止父親無異於自絕的步伐, 但袁克文清醒、冷靜 的政治主張已表露無疑。後來袁世凱的皇帝夢破,袁二皇子最窘難時,張作霖和張宗昌都曾聘請袁克文做高級參議或顧問,卻被他一句“二爺不伺候“,一口回絕。家族血統中渾然天成的霸氣, 文人不趨附人下的狂傲,一覽無餘。
任何時代,男人可以滿腔俗氣,卻不可以沒有一身傲骨。
長褂小帽,這個書生有點傲。。。
說他光是個吃、喝、嫖、賭、抽(鴉片)樣樣都幹的花花公子是一點兒也沒錯;說他是他是絕世聰慧的文人,一擲千金的收藏家,風流倜儻的書畫家, 也沒錯。說他是江湖黑幫的老大聽著就有點離譜了,可再離譜的事兒到了袁二爺那兒就不離譜了:袁二爺卻確確實實是南有杜月笙.黃金榮,北有津北幫主的袁寒雲。
後人說他步入江湖為得是保全自己,免受一心當太子的大哥的相煎,有人說他混跡三教九流,妓院柳巷,當了老頭子是水到渠成,且不去點評這個,事實是,無論絲管竹弦粉墨春秋,收集文物鑒別古玩,填詞度曲消磨時光,吃花酒玩女人,這位袁二皇子樣樣做的至情至性。
至情至性方稱風流,不為下流。
這富團團的中年人,是號稱"南有杜月笙.黃金榮.北有津北幫主的袁寒雲
這個末世的落寞公子,縱有超人的智商悟性,卻跳不出沒落家族和沒落時代限下的框子。人生憂患始於識字,何況他識了太多的字。倒是老師方地山最是明了他,給他的送的挽聯精確地點出他的一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無可奈何惟有死;生在天堂,能入地獄,為 之歎息欲無言。”
如此看來,他必定是心靈個孤獨的人,縱然依紅偎翠,人來人往,對於智慧超群的人來說,塵世越熱鬧,精神越寂寞。天賦聰穎的人,其實是最痛苦的人。
罷,罷,罷!斯人已仙去多年,不去品說他了!
隻是看到一張照片,又不得不多說幾句。說起來袁克文的後人,二皇子的聰敏過人被兒子袁家騮百分之二百地繼承了過去,還挑選地繼承了他品行優良的一麵,終於成為一代物理學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而且呀,這家騮比他老子挑老婆的眼力勁兒更勝一籌: 找了個美貌如畫的娘子,才氣更是高不可測,家騮的娘子,近代著名華人物理學家吳健雄是也。
看著這老照片,讓人不禁歎道: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啊~
眼著這末代風流荒唐袁二皇子有這麽優秀的後人,要說他不是積福之人,真也說不過去呀。
BY吉衣08/22/2010@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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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吃、喝、嫖、賭、抽(鴉片)- 拿這些出來說事兒,無評論。
2。 絕世聰慧的文人 - 國內沒看到過,怎麽國外也沒看到過他的傳世作品?我猜小聰明可能是有的,‘絕世’還真有些誇張。
3。戲劇演員 - 中國自古有攀附權貴之風。難免讓人生嶷。如果他不姓袁,還會有同樣多的人捧場嗎?
4。黑幫老大 - 這裏還真有人羨慕這個??
從這篇文章看起來,這個袁克文整個就是個有些小才,但不求上進,沒有道德底線的紈絝子弟。
袁二公子年輕時的照片真當得起“翩翩濁世佳公子”。記得在章怡和的《最後的貴族》裏,在張伯駒一篇,提起過袁家有位公子最後幾年是在張家渡過的。我還一直記成是袁克文,看了這篇的出殯情形,估計是我記錯了,回去再翻翻書。
袁克文也算得上另類“紅顏薄命”吧。